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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樊等了一陣,等到張長行還是不說話,他沒有笑意地翹了翹嘴角,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又等了片刻,張長行還是未語,常伯樊肯定了一句,
複道:“我還以為張大人接下來還要教常某怎麼做人。”
張長行此廂已不敢直視他,在常伯樊的話後,他疾速扭過頭,眼睛投得了另一處的地上,身體顫粟不止。
常伯樊年歲不長,他尚還依稀記得他小時在母親懷中鬧彆扭耍脾氣的事情,但好像時間也過去得太久了,他都記不起這些年他有脾氣的時候了。
舉家業,走四方,其中的第一樁落在肩上,便是要人的命,他都不見得有什麼動搖,但剛才的那一刻,他想著張長行要是再多說一句,便是麻煩一些,他也要讓張長行如自己親口所說,讓此人的妻兒子女跟著他死絕。
他以為自己能忍受很多,如今看來,還是有一些他明顯不想忍的事啊。
常伯樊想著,又翹了下嘴角,對此時頭顱另挪他處,不敢看他的人說道:“張大人,可有決定了?”
他這話問得溫溫和和,但張長行此刻不知為何已不像之前那般尚存膽量與他周旋,沒死的心這廂他徹底死了,只見他頹然一垂頭,無力哀嘆道:“說罷,你想如何?”
常伯樊收住了翹起的唇角,對他漠然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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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苑娘半夜等到了丈夫的回來。
常伯樊帶著一身寒意回了飛琰院,一回來就靜坐在蘇苑娘日日處理公中,讀書作畫的書桌前,守夜的丫鬟端來茶水,被他揮退,過了片刻,只聽合攏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在寂靜的夜晚發出輕微的吱吖聲。
這晚蘇苑娘惟恐外面發什麼事她不知曉,就是夜深丫鬟催她入睡,她也是合衣半靠在床頭,隨時都能起身。
她沒等來什麼訊息,卻是等到了丫鬟來說姑爺回來了。
她起床讓通秋去廚房端點吃的來,就來了通秋所說的姑爺在的側廂書房。
她伸出一手推開門,搭在肩上的毛披往下落,她收回手攏了攏,方才抬頭往裡看去。
她一抬頭,看到了一雙靜如靜夜的雙眸,裡面似是什麼都沒有,再細看看,又似什麼都有。
蘇苑娘看不懂這雙眼睛,又覺著自己也看不懂這雙眼睛的主人,她怔在原地,卻見他快快站起了身,朝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