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讓沈青葉膽寒。
他並沒有怎麼生氣的樣子,只是眼裡卻再沒了一點真誠,而是滿滿的輕佻和玩味,輕佻玩味的後面,是他掩藏起來的譏誚和不屑。
庸脂俗粉。
她彷彿看出陸澹那目光中的四個字。
她很熟悉這樣的陸澹。
對於那些別有用心投懷送抱的女人,陸澹一直是這樣的態度,表面上樂呵呵地接受了,心裡卻鄙夷之極。陸澹身邊有好幾個這樣的通房,大多是自個兒投懷送抱,或者同僚們送的,他也不拒絕,一副色中餓鬼地模樣照單全收。但是,他只是把那些女人當作發洩慾/望的工具罷了。別說真正走到他心裡,他對那些女人的看重,還比不上一個用久了的物件兒。
所以以前的她從未在意過這些女人。
連個物件兒都不如,她要是在意這些女人才是笑話,更何況,跟她成婚後,陸澹便把這些女人全都打發了。
但是,現在她成為了陸澹眼中那樣的女人!
一想到這,她心裡就泛上一陣陣絕望。
她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看著沈瓊霜的目光也愈發深沉。
沈瓊霜忍不住瑟縮了下,但隨即便也瞪過來,圓溜溜的杏核眼睜得大大的,倔強地與沈青葉對視。但是,到底年紀小,她連半刻鐘都沒撐住,便在沈青葉的瞪視中落下陣來,狼狽地移開視線,然後又沒出息地小聲嗚嗚起來。
沈青葉雙拳握緊,閉著眼睛不再看沈瓊霜。
正在這時,柴房外傳來腳步聲。
沈青葉睜開眼,便看到被人群簇擁著進來的譚氏,蘇姨娘、秦姨娘,還有——
「母親!」她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對著面前這群人,淚眼朦朧地喊道。
「啪!」
秦姨娘突然衝上前,狠狠甩了沈青葉一巴掌。
「你個死丫頭瞎叫些什麼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討債的,我上輩子欠了你什麼啊,竟給我惹事兒!快,快給夫人少夫人賠罪認錯,說以後再也不會這麼不小心了,你個沒腦子的,聽了哪個殺千刀的蠱惑啊,哪裡不好非去假山玩兒!」打了那一巴掌,秦姨娘便一邊捶著沈青葉的胸口,一邊就抹著眼淚哭嚎起來。
沈青葉的目光被秦姨娘擋住,臉上火辣辣地疼,胸口也被捶得難受欲嘔,她目光冰冷,沒有向秦姨娘解釋那聲母親叫的不是她。
「秦姨娘你做什麼!」
忽然,一道帶著薄怒的女聲響起,然後便有人將秦姨娘便拉走,雨點似的捶打消失,沈青葉面前也恢復了光亮。
她看向了眼前的人。
那人衣飾整潔,妝容得體,面貌比她記憶中年輕了許多,也漂亮了許多。
可是,這人卻再也不是她的阿孃,她再也不能叫她阿孃,而是隻能叫一句恭謹有餘親近不足的「母親」!
沈青葉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母親……」她又喃喃地喚了一聲,聲音卻極輕極輕。
眾人的耳朵卻已經被譚氏的大聲訓斥佔據,根本沒人聽到她那一聲輕喊。
「……我好心好意接納了你們,結果呢?今兒這齣,你們是嫌我這張老臉,嫌伯府的臉太乾淨了,想要往上邊兒撒把灰是吧?啊?怨不得之前有人跟我說,外頭養大的野孩子終究上不得檯面,我還不服氣,我還說你們的好話……我真是瞎了眼!」
「還有你!」譚氏又將目光對準了沈瓊霜,目光更加兇狠。
「我白疼了你這麼多年啊!為了跟自己的姐妹鬥氣,居然在外人的面前下伯府的面子,毀伯府的聲譽,沈瓊霜,你好啊,你好樣兒的!」她又指了指蘇姨娘,「這就是你養出的好孩子!」
蘇姨娘眼眶含淚,背部幾乎佝僂成煮熟的蝦子,唯唯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