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北側有個圓形的臺子,是沈問章父子為了方便跟人比試特意弄的擂臺,而此時,那擂臺四周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烏壓壓的人群時不時爆發出興奮的尖叫和大吼,聲浪一疊比一疊強,使得整個校場都喧囂震天起來。
離擂臺最近的都是些男人,而遠處還有少少的一些女賓,大都是一些成了婚的夫人,未出閣的小姐倒是少見。
夫人們比內圈的男人們矜持文雅許多,她們矜持地坐在繡凳上,繡帕遮口,發出的尖叫也是矜持而剋制的。
不管是內圈的男人還是外圍的夫人們,讓他們發出驚呼的,毫無疑問,是擂臺上的東西。
宜生忍不住看了過去。
圓形的漢白玉擂臺上,一隻黢黑的大鐵籠子巍然聳立,離得遠,籠子外圍得人又多,宜生看不清籠子內的景象。只是,人群擋住了鐵籠裡的景象,卻擋不住連綿不斷的虎嘯。
是的,虎嘯。
被激怒的、戰意勃發的老虎的嘯聲。
彷彿一隻巨大的利爪,一嘯便撕碎了滿園的繁華錦繡歌舞昇平,激起人心底深處的嗜血渴望。
讓人不寒而慄,卻又忍不住探視究竟。
除了虎嘯聲,人群興奮的尖叫大吼,別的再沒有什麼聲音。
宜生不由得停下腳步。
翠縷莫名其妙地也跟著停下腳步,見宜生望向校場,臉上頓時現出一絲不耐,但想起方才的經歷,忍不住竭力放柔語氣道:「少夫人,怎麼不走了?」
宜生沒有回答,只將目光看向校場內那鐵籠子。
察覺她的目光,翠縷撇撇嘴:「那有什麼好看的,弄地到處是血,怪嚇人的。也就是些莽夫和沒教養的才愛看,您看那些有身份的夫人,哪個會來看這個啊。再說夫人還等著您呢,咱們得趕緊了,別讓夫人等急了……」
宜生不說話,逕自走上前去。
「哎——少夫人您幹什麼?」翠縷正要再說,眼前卻已經沒了宜生的蹤影,一看宜生向校場走,頓時跺腳跟了上去。
這是要跟她作對麼?
說不好看卻非要看,耽誤這點兒時間是想給夫人添堵還是給她添堵?可是,即便耽誤了時間,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地跟著她去見夫人?
翠縷嗤之以鼻地想著。
這反抗方式,真是幼稚。
宜生一步步向前,心思卻全然不是翠縷想的那般。
給翠縷乃至譚氏添堵什麼的,她從來沒想過。
她只是突然想看看前世錯過的這場生死搏鬥,想看看那個人最落魄時的樣子。
前世她只聽說,卻從未設身處地地想像過那場景,所有一切都只是夫人們無聊時的笑談,哪怕再驚心動魄跌宕起伏,聽來也只是一個趣聞,並不曾在她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聽到那駭人的虎嘯,聽到人群狂熱興奮地吶喊怒吼,曾經聽來的故事便似乎有了實質感,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自看看,看看這副前世錯過的場景。
反正無論去早去晚,譚氏都是必定要生氣的,所以為何不看呢?
所以,宜生忽略了翠縷不滿的叫聲,一步步走近了擂臺。
而隨著她的走近,擂臺上的場景也逐漸清晰起來,宜生終於可以看清楚那大鐵籠子裡的場景。
籠子裡的東西很簡單。
一隻老虎,一個男人。
一隻身軀足有兩三米長的猛虎,和一個瘦地幾乎脫了型、滿身汙穢和鮮血的男人。
☆、51|501
宜生從擂臺的一側看過去,正好對上男人的正面。
他身上的衣物幾乎成了破布,一條條地半掛在身上,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只能看出一片片深淺不一的黑紅□□塊。破布般地衣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