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秋不悅地皺眉,手掌直接捂住了口鼻。
翠縷的心都要碎了。
靛藍忙上前打圓場,他擋在翠縷跟沈問秋之間,又笑著指了指宜生:「翠縷姐姐,宣少夫人在這裡,您不是奉大夫人的命來請宣少夫人的麼?」
翠縷臉還通紅著,聽了這話,卻還是趕緊就著臺階下了臺,又走到宜生跟前,施了禮。
宜生將七月身上的水珠全部擦乾淨,看了翠縷一眼,道:「娘有事喚我?」
畢竟是譚氏跟前得臉的大丫頭,翠縷很快抑制住情緒。她看向宜生,心裡卻又莫名冒出一股火。
伯府裡有她這般心思的丫頭不在少數,可卻至今沒有一個丫鬟成功,這自然是有原因的。原因之一,便是致遠齋壓根就沒一個丫鬟,除了幹粗活的婆子,平日裡致遠齋根本就見不著女人的蹤影。
再加上三爺總是外出經商,在府裡的時間少之又少,以至於府裡的丫頭們絕少有機會能湊到三爺跟前。
而致遠齋之所以沒有丫頭,則是因為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言:威遠伯府的三爺厭惡女人,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女人。至於為什麼厭惡女人——自然是有特殊的癖好。
——要不怎麼沈三爺身邊的小廝個頂個地清秀呢?
以往,翠縷對這傳聞嗤之以鼻。
外人不知道,她們這些伯府的下人卻都知道,什麼龍陽之好什麼斷袖分桃,三爺是否厭惡女人不說,但這點卻絕對是子虛烏有。
讓伯府下人如此篤定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樁,便是曾經有個長相清秀的小廝膽大包天地想爬三爺的床,結果卻差點沒被打死。而據說,那事兒之後三爺噁心地都吐了,還讓人把屋子裡的擺設什麼的全都換了新的。恰好,翠縷認識那個爬床的小廝,後來聽那小廝具體描述過經過,翠縷雖沒見過真有那龍陽之好的是什麼模樣,卻直覺地覺得,絕對不會是三爺那樣。
至於不用丫鬟不近女色,翠縷和伯府的很多下人都一致認為:這是因為三爺篤信佛道,信奉清心寡慾,遠離女色。
可是,方才沈問秋的表現,卻讓翠縷有一瞬間的動搖。
難道三爺真的是厭惡女人?
但是,看到宜生的那一刻,這念頭便立刻被她拋掉了。
她是女人,少夫人難道不是女人?嫌她離得近燻著了,難道少夫人就不會燻著?
翠縷憤憤不平。
當然,心裡再怎麼不平,臉上也不會帶出來。相反地,翠縷揚起了笑臉:「少夫人,今兒是姑娘的生辰宴呀,這麼多貴客來祝賀姑娘生日,少夫人帶著姑娘提前離場,這……多失禮呀?您說是不是,少夫人?」
宜生也笑:「怎麼,翠縷姑娘這是要教我規矩?」
她雖笑著,但任誰看了她的眼神也不會覺得那笑代表著愉悅。
翠縷唬了一跳,陡然想起了被砸地滿臉血的劉婆子。
她莫名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夫人方才的話,頓時又挺直了身板,恢復了勇氣。
「少夫人說的哪裡話,奴婢哪裡敢教少夫人規矩,是夫人說,您是伯府的少夫人,今兒又是姑娘的生日宴,那麼多賓客在園子裡,之前您只跟孃家人說話也就算了,現在還乾脆缺席,這可就……」翠縷捂嘴笑道。
事實上,在看到少夫人跟孃家人在一旁躲清靜的時候,夫人就已經有些不悅了,後來得知少夫人帶小姐去致遠齋,夫人的臉色更是沉地嚇人,要不是還招呼著客人,恐怕當場就要發作。
然後,夫人便當著客人們的面,讓她來尋少夫人。
所有翠縷不懼。
身為伯府的少夫人,少夫人提前離席本來就不像話,這事兒說出去怎麼都是夫人佔理,少夫人若是聰明,就該乖乖跟她回去向夫人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