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宣三人雖然竭力忍住,但還是隱隱露出喜色。看著三人神色,猛然想到一個可能,宜生心下一沉,腳步登時一頓。
那邊廂,沈問知三人正圍著傳旨的天使連聲恭維,並試圖打聽點兒關於聖旨的訊息。被簇擁著的天使面板極白,面目清秀如好女,才二十多歲的樣子,卻身著御賜的大紅織錦鬥牛服,看來很受寵幸。
「那是張之鶴張公公,聽說是當今跟前的第一紅人……」下僕悄聲提醒了一句,證實了宜生的猜測。
不過,聽到張之鶴這名字,宜生還是愣了下。
這名字她聽過。
當今登基後重用了許多宦官,其中最寵幸的,便是這個張之鶴。甚至據說許多「無關緊要」的奏摺,都是由這個張公公批閱的。
「陛下何其糊塗!宦官弄權由來已久,前朝便是滅於宦官和外戚之手,陛下怎地還不警醒?反而愈發寵幸那些閹人!尤其那個張驢兒,不過是個媚上欺下的小人,讓他批閱奏摺,這不是胡鬧麼!」回孃家時,宜生曾偶然聽父親渠易崧這樣痛心疾首地道。
張驢兒便是張之鶴。
他出身京郊的農家,因家貧才去了勢入宮。先帝時,他不過是個負責灑掃的小太監,當今登基後,不知得了怎樣的機緣,竟然一步登天,成為當今的貼身內侍,甚至還染指朝政,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然成為內廷最炙手可熱的宦官。
據說張驢兒入宮後跟著大太監學了認字,覺得張驢兒這名字太過粗鄙,遂給自己改名為「之鶴」。只不過,在他還是個小太監時,沒人把這個文雅的大名當真,多數還是以張驢兒呼之。
不過,如今卻是沒幾人提起張驢兒這名字了,哪怕是在宮外。
但渠易崧素來不喜宦官弄權,因此故意以張驢兒稱之,以表示厭惡不屑。
但是,渠易崧再怎麼厭惡不屑,張驢兒,張之鶴,也是如今皇帝跟前最當紅的大太監。
現在,這個皇帝跟前最當紅的大太監居然來伯府傳旨?
廳內,張之鶴的聲音響起:
「威遠伯莫急,待會兒您便知曉了。不過,咱家跟您保證,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您呀,生了一個好兒子。」面對沈問知等人的探尋,他拿著腔調,笑呵呵地道。說話時還瞅了一眼沈承宣。
即便已經隱約有了猜測,但聽到這更為確切的訊息,沈問知三人仍舊不由欣喜若狂。
好事兒,生了個好兒子……
那還能是什麼好事兒?自然是冊封沈承宣為世子!
從先皇還在時便多方活動,今上登基後又是費勁了心思,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威遠伯府的爵位不失,為了他們這支可以完完整整繼承伯府?
可努力了那麼久,今上已經登基快一年,沈承宣都三十歲了,冊封的旨意卻遲遲不下,請託的人總是說快了快了,快了幾個月,仍是一點兒沒一點動靜,讓人焦躁又窩火,卻除了隱忍等待外沒一點法子。
可如今,旨意真的來了!
還是御前紅人張之鶴傳旨,御旨親封!
請封世子的摺子早就呈了上去,若是聖上對威遠伯府不上心,隨便準了摺子,宣個小太監傳旨就行,一些沒落勳爵家的請封摺子便是如此待遇。只有聖上在意的、放在心上的,才會派心腹大太監傳旨,並賜下許多財物以示恩寵。
早在張之鶴等人上門時,沈問知譚氏便得知,除了傳旨的太監們,一同登門的還有數十宮廷侍衛,這些侍衛們,可是押著好幾輛沉甸甸的馬車進府的。
馬車上是什麼?自然是御賜的財物!
想到馬車進府時那深深的車轍印,譚氏只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御賜的財物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財物背後代表的意義,是當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