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廣州忽然被佔領了!
紅巾軍動作太過迅速,根本就是早早策劃好的,廣州城裡不知多少地方都已經被安插了他們的人,所以從紅巾軍舉旗起事到廣州城被佔,不過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絕大多數海商都沒來得及逃出去,只能滯留在廣州。
海商們頓時人人自危,縮在寓所或客棧不敢出門——這時候別說做生意了,有命賺還沒命花呢!因此廣州港很是沉寂了幾天。
然而,很快,海商們發現情況比他們想像的好很多。
紅巾軍佔領廣州後,火速接管了廣州的方方面面,除了殺了一些官吏,對普通百姓幾乎可以說是秋毫無犯,尤其是他們這些頗有身家的商戶,之前人人都以為紅巾軍定會「劫富濟貧」,首先拿他們開刀,但紅巾軍卻只是拿幾個確有欺行霸市行為的不法商人殺雞儆猴,對普通商人卻幾乎可以稱得上慈眉善目,尤其廣州府的官吏被紅巾軍整個更新換代後,新上任的市舶司主管還鼓勵海商貿易。
商人最是趨利,一看沒有性命之憂,賺錢的心思自然就冒了出來。
可雖然表面看港口貿易並沒有太受影響,實際上卻不可能不影響,尤其是北地和江南的貨物都不可避免地緊缺起來。
往日廣州港吞吐著大梁全國各地的貨物,北地和運河兩岸的貨物多是經由運河運到杭州,再由杭州經海上到達廣州,商人們直接在港口收貨,或是直接販運到兩廣各地,或是販到南洋。
然而如今,北邊幾乎已經不來船了。
這幾個愁眉苦臉的都是準備去南洋跑海船的商人,如今船就要開了,他們卻還沒湊齊貨物,是以才這般發愁。
他們幾個是敢拼的,如今形勢雖然特殊,但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有利可圖。現在許多海商不敢再出海,南洋那邊對大梁的貨物必然緊缺,所以他們就想趁著這時候幹一筆。
可是,沒有貨物,他們想幹也幹不了啊。
幾人眼巴巴地看著人來船往的港口,望夫石似的,就盼著能看到艘北邊來的大船。
忽地有人喊。
「來了來了!來了艘北邊的船!大船!」
港口頓時熱鬧起來。
船果然是從北邊來的,據說是搜羅了北地各種特色貨物,再從杭州走海上直接過來,船吃□□,貨艙裡滿滿的都是貨物,且還都是在南洋各地暢銷的。
幾個海商欣喜不已。
當然,這時候冒著風險運來廣州,貨物價格自然比往日貴了許多,但無妨,運到南洋後,無論貴多少都直接在成本里加,他們依舊穩賺不賠。
幾個商人就歡歡喜喜急急忙忙地跟船上主事談收購貨物的事。
船上主事是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談起生意來遊刃有餘,顯然是做慣了的,一方想買一方想賣,只在具體價格上稍微撕扯一下,雙方很快達成買賣,你好我好相視甚歡。
做成買賣的都是朋友,是朋友,自然就能打探些別的事。
推杯換盞間,雙方交流了資訊,海商們知道了這艘船是解春商會的,不由恍然大悟,直道難怪。
解春商會在商戶間十分有名氣。
這商會涉及領域很廣,衣食住行,幾乎什麼買賣都能插上一手,背後的主事人手眼通天,渠道寬廣,而且據說跟運河上的漕幫關係密切,所以這當口別的船都過不來,解春商會卻還能頂風狠賺一筆。
能跟解春商會的人攀上關係,哪怕只是一艘貨船的主事,那也是不錯的事,幾個海商頓時更加熱情了。
席間除了那個小鬍子中年人主事,其實還有一個黑衣青年,生的一張玉面,端地是俊俏無雙,可惜這俊俏青年不言不語,連酒都不喝,整個人跟塊兒冰似的。海商們看人眼色,碰了幾次壁自然不再自找沒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