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轉眼就只剩下宜生、沈問秋,還有一個杜管事了。
杜管事先還不覺,在沈問秋幾個關愛的眼神從他臉上掃過後,再遲鈍也察覺到了。
得,敢情這是嫌他礙事兒了啊!
杜管事捂著胸口也跑廚房去了。
好在,一進廚房,聞到食物的美味香氣,他就立刻被治癒了。三爺那是有情飲水飽,他老杜這會兒可快餓死了啊。
於是,眨眼間又只剩下宜生和沈問秋兩人。
其他人一個個轉眼都走了,宜生突然有些尷尬。
她還從沒這樣單獨跟沈問秋在一起過。
以往兩人見面,從來都是有外人在場,沒外人也有丫鬟小廝在一旁守著,總之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孤男寡女兩兩相對的局面。
沈問秋向來很注意避免給人留下這方面的把柄。
所以,現在這情形讓宜生覺得有些不適應。
更何況,沈問秋還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她。
總覺得……重逢以來,這個沈問秋跟她記憶裡的三叔,差別似乎有點兒大。
沈問秋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別緊張。」他笑道,「只是有些問題……不太方便在人前說。」
什麼問題不方便在人前說?宜生疑惑地看著他。
沈問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想知道……如今你和七月,是以何為生?當初和親被救走,就算當時身上帶了些財物,如今應該也所剩不多了吧?」
原來是說這個。
宜生點點頭。
事實上當時被羅鈺帶著偽裝成馬匪的義軍救走時,和親隊伍裡的嫁妝自然也被義軍一併笑納了,因為那是皇帝賜給「舜華郡主」的嫁妝,所以安頓下來後,羅鈺便讓人把那些嫁妝全都還給了宜生。
但宜生卻不願接受,至少不能心安理得地全部接受。
為了救出她和七月,義軍死傷了數十人,那些死者還有親人在世,那些傷者中有幾人已經註定不能再上場殺敵,而義軍當時很是窮困拮据,甚至沒有私產一說,戰利品都是收繳上來後統一分配,死傷者和他們的親人會分地多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次活動損傷數十人,這對義軍是很大的損失了,結果卻什麼都沒撈著,金銀財寶全都給了她這個被救的人,即便別人不說,宜生也不會要這筆錢。
所以,她只留下一小部分保障生活,其餘大部分都又給了羅鈺,讓他分發給義軍,尤其是哪些為了救出她而死傷的義軍和他們的親人。
後來,她跟隨義軍四處輾轉,留下的那部分錢越用越少,到如今,她手裡總共也不過三十多兩銀子了,對普通人來說,或許節省下,會持家,再想辦法弄些進項,這三十兩也不算少了。
但宜生畢竟過慣了有錢的日子,這樣猛然要扣扣索索過日子,還真有些不習慣。之前在漁村裡,幾乎與世隔絕,什麼都要自己做,錢基本派不上用場,她倒還能習慣,但如今在廣州,吃穿住行都要錢,花費陡然大了起來,她便也琢磨著要想辦法開源了。
雖然羅鈺曾多次表示缺錢就找他要,光是她發現了鐵礦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紅巾軍把她供起來了。
但宜生並不想太依賴紅巾軍和羅鈺。
而且,七月實在太爭氣,幾個月時間就給她搗鼓出一艘船來,雖然造船的原料人工都是在羅鈺的授意下船塢出的,但作為樓船設計者,七月自然不會做白工,昨日樓船試航成功,等再檢查下,確定沒有問題後,船塢那邊怎麼也得給七月一筆錢,而且這筆錢還不會太少。
所以她如今錢雖少,也想著開源,卻也並不怎麼急。
不過,沈問秋問了,她也便照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