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故人啊。」她淺淺一笑,容光懾人,晃地一直好奇盯著的小鬍子杜管事眼一花。
「阿幸,好久不見。」
宜生看著眼前這青松一般的青年道。
宜生和七月居住的地方離碼頭很近,那是一個兩進的小院,就住了宜生七月和紅綃三人。小院貌不驚人,所在的巷子也並不整齊寬闊,然而,小院兩旁的鄰居皆是紅巾軍將領。甚至小院的左側,就是羅鈺經常來休息的地方——羅鈺經常忙地來不及回來,在官衙就睡下了。
因此小院雖小,安全保障卻極好,宜生帶阿幸和小鬍子回家還在小巷入口的守衛處費了一番功夫。
進了院子,紅綃愣愣地去泡茶,走時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阿幸,讓原本就不自在的阿幸更加不自在了。
茶還沒上來,宜生微笑著對著阿幸道:「我需要一個解釋。」
她的聲音很輕柔,臉上笑容也很溫柔,沒有給人絲毫壓迫的感覺,然而阿幸還是覺得壓力好大。
宜生要的解釋是什麼,兩人都很清楚。
好好的貼身保護女兒的丫鬟忽然變成男的,哪個做母親的都得要個解釋。事實上,宜生沒有沒有大發雷霆把他趕走,甚至叫兵衛打他一頓(雖然兵衛打不過他),阿幸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他此刻乖乖地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簡直不能再乖巧,完全沒有一絲方才那高冷劍客的模樣,讓小鬍子杜管事再次掉了一地眼球。
阿幸沒有隱瞞,原原本本地將當初事件的原委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內情。
沈問秋想為七月找一個護衛,要能力強又要絕對可靠,他與阿幸的師父是忘年好友,知道阿幸師門中人各個身負絕技,恰好聽說好友有個武藝高強的徒弟要出世下山歷練,便打上誘拐老友徒弟的主意。當然,光武藝高強出身清白還不行,人品也要靠得住。
而阿幸這人,雖然冷地像冰,卻堅韌如石,還有些認死理的牛性,一旦答應什麼事,就絕對會做到。
於是沈問秋就把人拐來了。
可當時威遠伯府那情況,沈問秋雖能把阿幸塞進伯府當護衛,卻沒辦法讓他成為七月的貼身私人護衛,一來閨秀本就沒有貼身護衛一說,二來以當時的情形,若他說給七月找了個護衛,譚氏定會鬧地不眠不休。
恰好阿幸男生女相,少年人身子單薄,聲音也還有幾分柔和,稍微裝扮一下,便是個俏生生的小丫鬟。
於是,丫鬟阿幸出爐了。
聽完阿幸的陳述,宜生扶扶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給女孩兒塞個男扮女裝的男護衛,這事兒沈問秋做的絕對稱不上對,宜生是很有資格生氣的。然而,想想沈問秋竟為了七月如此用心,想想當時阿幸的確保護了七月,她就對沈問秋怎麼都怨不起來了。更何況,沈問秋那麼多年的用心,她都記在心裡。
然而,她記在心裡的,除了他的用心,還有最後一次見面,他送給自己的那冊《女戒》。
她心懷坦蕩為表感激為他親手縫製衣物,他卻回她一本《女戒》勸她恪守女戒嚴守婦德?
直到如今,她依然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心情。
委屈,憤怒,恨不得把那本《女戒》拍在他臉上!
是,她就是這麼小氣,就是這麼記仇!
可再怎麼生氣記恨,她也不會忘了他的好,這個威遠伯府唯一一個真心疼愛七月,也對她多有照拂的人,她是打心眼裡感激的。如今又得知阿幸的事,經過做鬼那段經歷,她早已不是迂腐的呆子,對男女大防並不如普通母親那樣看重,不然也不會放任七月在滿是男人的船塢一待幾個月。所以,這件事上她也並不怎麼怪沈問秋。
但是——
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