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時候啊。
她當然記得。
不僅是因為那是她少女時期鮮有的幾次在大廳廣眾下出風頭,所以印象格外深刻;更是因為,那也是她和沈承宣的初見,是兩人孽緣的開始。
「原來,那時你也在啊……」她恍然道。
也是,那是威遠伯府的燈樓,沈承宣在那裡,年紀相當的沈問秋自然也極有可能在那裡。
「是啊。」沈問秋道,「那時的你……很耀眼,很美,哪怕蒙著面紗,也讓人忍不住將目光聚集在你身上。你知道麼?開始時我們還打賭,說你這樣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肯定解不出十道就要打退堂鼓了。」
沈問秋眼中波光瀲灩:「可是你卻給了所有人驚喜。」
「你解出最後一道時,所有人都為你歡呼起來,平日裡最頑劣最看不起小姑娘的,都對你嘖嘖稱嘆。有人當即便打探起來,說這樣連國子監大儒都壓過的女子,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宜生被他說地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道:「哪有那麼誇張?解謎不過是遊戲,善解謎者不一定有大才,有大才者也不一定善解謎。」
這話倒不是謙虛,而是的的確確的。解謎一要心眼靈活,二來其實也是有技巧的,而技巧透過習練提高。宜生少女時期沒什麼娛樂,除了讀書就是磨練廚藝女紅,但她對廚藝女紅實在沒什麼興趣,學得過得去了便不肯再花時間在上面,空出的時間她多是讀書,或者玩謎語,久而久之也就十分擅長了,因而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比那位沒解出全部謎語的國子監大儒有才。
沈問秋也點頭:「你說得對。有時候,任你機智百出,若解謎者和出謎者想不到一處,謎底便久久不可得。」
「是這樣沒錯。」宜生頷首。
「所以,你覺不覺得,解謎者解謎,便是一個尋求與出謎者靈犀相通的過程?」沈問秋含笑問她。
宜生一愣。
這樣說倒也沒錯。一個謎面往往只對應一個謎底,但其實適合謎面的卻往往並非只有一個謎底,只看出謎者選擇哪個角度,而解謎者能否也選擇這個角度。
想到這裡,宜生又點了點頭。
沈問秋便笑地更燦爛了:「那麼,你解出了那出謎人的一百八十八道連環謎,豈不是與出謎人大大的靈犀相通?」
他笑眼燦燦,彷彿有無數光點落入他眼睛,匯聚成明亮的光芒。
宜生失笑,可也無法反駁,只得又點了點頭。
沈問秋眼中的光芒便更亮了。
像是個贏得遊戲的孩子,他頗有些得意的宣告道:「——那一百八十八道連環謎,是我出的。」
說完,雙眼便亮晶晶地盯著宜生,似乎等著想看她震驚的模樣。
宜生的確有些震驚。
她雙唇微張,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沈問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這難得的模樣。她平時總是溫柔端莊的,便是生氣時,也不會失了風度,更是鮮有小兒女姿態,沈問秋卻很喜歡看她這副模樣。
他還記得,初見時她便是這樣鮮活的模樣,而不是嫁給沈承宣後,日復一日地愈加溫柔端莊,也日復一日地愈加沉默。
可惜,宜生的驚訝並沒有維持多久。
她很快便恢復常態,又思及方才沈問秋那繞著圈兒的一對話,忽然反應過來,鳳眼不由一瞪:「剛才你是——」
「調戲」兩字險些脫口而出,意識到後她立刻閉上嘴,換了個詞,「——逗我玩兒麼?」
因為氣憤,她臉頰薄紅,語帶嗔怒,狹長明媚的鳳眼像是春水洗過的蘭芽,明媚而挺秀。
沈問秋雙眼一錯不錯地看著她這模樣。
宜生很快發現,登時三分薄怒也變作了七分,「騰」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