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不緊不慢地走在譚氏身後,心裡卻不像表現出的那麼無所畏懼。
怕?她當然也怕,但她怕的跟譚氏怕的卻不一樣。
前世,雲霓郡主便是出人意表地來了七月的生日宴,今生她依舊來了,且目前看來,來的原因應該也是相同的。
而這個原因,跟眾人猜測的所謂比美可沒一點關係,跟現在的七月更沒關係。
所以,她自然不怕帶著七月去見她。
但她依舊怕,她怕七月依舊像前世一樣跟雲霓郡主變成那樣狗血的敵對關係。雖然雲霓的下場必定不會好,但在那之前卻還有一段得勢的日子。只要雲霓還像前世一樣敵視七月,那麼雲霓失勢之前,七月就註定不會好過。
前世,沈琪那般聰明靈巧,都幾次在雲霓手底下吃了虧,次次都要等她的愛郎來搭救來反轉打臉。今生七月還是七月,不會害人亦不會躲避傷害,若雲霓還如前世一般,七月怎麼可能避過那些傷害?
所以她怕。
但是,再怕也無用,有些事躲是躲不過的,所以還不如主動迎上去,想辦法解決,而不是一味避讓。
譚氏跟宜生並沒有走多遠,很快便碰上迎面而來的雲霓郡主。
她一身紅衣,腰身扎地極細,走動處袍袖翻飛,像在風中飛旋的落紅,有種悽厲的艷色。她走在最前方,被丫鬟僕婦簇擁著,頭顱高高昂起,容色艷麗攝人,像一隻高昂著脖頸的白天鵝,目光只看向雲端,根本不屑去看地上的微塵。
與其美麗柔軟的名字不同,雲霓郡主自然是美的,只是她的美張揚肆意,如同烈酒,如同她身上的紅衣,唯獨不像她的名字。
不過,跟謙遜平和的寧音公主相比,雲霓郡主這般作態,似乎才符合人們心中對皇家子女的印象。
目中無人,驕橫跋扈,讓人羨慕嫉妒卻又畏懼厭惡。
雲霓郡主以美貌聞名,但在上層圈子裡,與她的美貌一樣出名的,還有她暴烈的脾氣。
據說,雲霓郡主曾活生生打死貼身丫鬟。
也無怪乎譚氏怕她。
「你就是威遠伯夫人?」看到急匆匆而來的譚氏,雲霓只稍稍停下腳步,眉眼斜睨著說道。
譚氏愣了一愣。
雖然她懼怕雲霓郡主威勢,雖然她有心討好,但她卻未料到,雲霓竟這般不客氣。
她的身份不及雲霓,但她是長輩,是個五十多歲快到六十歲的老人家,身上還有誥命,而雲霓只是個十六歲的小丫頭。這般說話,實在是太不客氣,太不尊老。
所以譚氏愣了。
譚氏愣的這一瞬間,雲霓卻又已經看向了譚氏身後的宜生,以及宜生牽著的七月。
哪怕被打扮成年畫娃娃,七月的容貌依舊如明珠般矚目。
「看來是了。」雲霓輕輕一笑,嘴角翹起些微弧度,「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可不多見,就是今天的小壽星吧。」
旋即,她坦然至極地道:「可惜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備禮物。」
這是明白告訴所有人,她來伯府只是臨時起意,甚至根本沒有為伯府的傻小姐慶生的意思。可是,不是為慶生,那是為什麼呢?
譚氏心裡琢磨著,越想越戰戰兢兢,只是這次不再愣怔,聽到雲霓那話,急忙接道:「郡主能來便是伯府的榮幸了,還準備什麼禮物。再說她一個小孩子,福氣太過受不起。」
雲霓瞥了譚氏一眼,沒有應答,只對身後的丫鬟道:「小刀,把早上皇祖母賞的八音盒拿來。」
那丫鬟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然後便從袖子裡摸出個小小的綢布裹著的盒子,上前躬身行禮,將禮盒舉到身前。
譚氏慌忙推拒:「這、這可如何使得!皇太后賜下的東西,郡主好好收著,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