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偷溜到七月身前到說出這麼一大段又快又溜的話,幾乎只是眨眼間發生的事,宜生都沒來得及說話,便見這少年湊到了自己閨女跟前,跟個大尾巴狼似的笑地一臉諂媚。
許是林煥太過聒噪,說話速度又快,七月的目光終於捨得從頭頂的藻井上移開,目光下移,來到依舊在聒噪不休的林煥少年臉上。
林煥登時大喜:「七月你看我啦?你終於看我啦我都說了這麼多話你才看我——」
渠偲在一旁聽著,終於忍耐不住,黑著臉把那不要臉的小子拽開了,「離七月遠點兒!又不是你妹妹,哼!」
被強制拽走,林煥也怒了:「你不是說咱們情同兄弟麼?咱倆不還義結金蘭了麼?你是我弟弟,七月是你的妹妹,那七月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渠偲氣結:「你不要臉!」
林煥委屈:「七月,你看渠偲!他居然說我不要臉!」
七月面無表情。
梁氏也被林煥一連串的動作嚇呆,此刻才終於反應過來,忙沖渠偲道:「偲兒,怎麼能這麼說話!」
說罷又朝林煥笑:「煥兒今兒怎麼來了?也不叫人先通報一聲。」
早知道他來,就把小姑子和外甥女給藏起來!
這英國公府的小公子身份尊貴,人也和氣,可就是太和氣了。尤其對她那外甥女,一見了面簡直就像牛皮糖,倒貼粘人功力一流。
雖說兩人都是孩子,但也一個十歲一個十三歲了,說小也不算太小,雖然小公子似乎只是把外甥女當妹妹,但有些事可不管你心裡怎麼想,該避諱就是得避諱。
被打斷跟七月的「交流」,林煥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不過還是很得體地回答了梁氏的問話。
之後,林煥便再沒得到什麼機會湊到七月跟前,只能坐在起碼離了十步遠的位置上跟七月遙遙相望,有幾個大人看著,說話也很不盡興,還經常被打斷,可把林煥給憋屈死了。
正在林煥這麼憋屈的時候,丫鬟又來報:
「夫人,少夫人,老爺和大少爺回來了!」
這下,花廳裡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個老爺和大少爺,指的自然是渠家的一家之主渠易崧,以及渠家長子渠明夷,宜生的父親,和同胞哥哥。
☆、35|301
渠家世代翰林,到了渠易崧和渠明夷這兩輩兒,男丁並不算多,渠易崧是獨子,渠明夷這輩兒也只有渠明夷和渠明齊兩個成年男丁。但如今渠易崧和渠明夷都已進了翰林院,就是渠明齊也不算差,十九歲就考中了舉人,等過兩年中了進士,在父兄的提攜下,進翰林院也是遲早的事。
到時一門三翰林,定是又一樁佳話。
是以渠家雖不算多有權勢,但京中卻真沒幾人敢看不起渠府。
宜生的祖父渠岱是一代大儒,生前廣受愛戴和推崇,死後其詩文集冊在渠家書坊也極為暢銷,至今仍然常被談起。渠易崧如今的成就尚不及其父,但也算得上文名遠播,德高望重。至於渠明夷,則更是有趕超渠易崧的趨勢,如今也還不到不惑之年,卻已經成為清流的砥柱人物。
這樣的兩個人,自然能讓渠家的女人們為之感到驕傲。
他們是她們的夫君、愛子、兄長……她們一生的榮辱富貴,喜怒歡樂,皆與這兩個男人綁在一起,他們就是她們倚靠,她們的信仰。
丫鬟歡喜地說出那句話,花廳裡幾個女人便都高興起來。
崔氏和梁氏自是歡喜,宜生面上雖還平靜,心中卻比崔氏和梁氏更加歡喜激動。
上輩子死了之後,威遠伯府其實並沒有什麼讓她牽掛太多的人。然而父親和哥哥,卻是她經常會想起的。
母親早逝,繼母雖沒什麼大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