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辦法。
福澤直隆的目光也望向了窗外,嘆息道:“馬上就到梅雨季了,生不如死的一個月就要來了。”
不過他很快轉回了目光,望著北原秀次說道:“北原君,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白刃在手,殺心自起’,咱們這些學了古流劍術的人也一樣,在很多時候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總忍不住想直接動用暴力……我並不是在指責你昨天做的事不對,而是依我的人生經驗來看,對付那些不成氣候的小混混明明有更好的方法,還用不著使用暴力,但北原君偏偏還是選擇了拔劍而擊——只是你太年輕想不到嗎?還是你就是依仗自己學了古流劍術不想再動腦子了?”
他頓了頓,指了指太陽穴笑道:“練劍練的是腦,是心性,而不是手裡那把劍。現代社會劍術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說一句劍術已死毫不過份,也就殘存了一些鍛鍊心志腦力的作用了,最多勉強能說聲是種體育運動。北原君,你學劍應該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劍永遠該是一名劍士最後的選擇!”
他最後淡淡地說道:“現在的社會規則,你輕易傷人就是社會異類,若你將來還想有遠大的前途,最好別被打上異類的標籤為好。”
北原秀次靜靜聽著,一時沒有吭聲。他也算是意志堅定的人,別人隨便說幾句話還動搖不了他的心志,不過他在心裡品味了片刻,也不得不承認福澤直隆說得有道理。
就像是昨天的事,和混混們打一次是正當防衛,打兩次也算是正當防衛,那再打第三次呢?再沒腦子的人也該想想了,怎麼偏偏就是你整天正當防衛呢?
莫非你也不是什麼好鳥?敬而遠之,敬而遠之……
暴力不應該是解決問題的首選手段,而應該是最終手段——這福澤直隆是在提醒自己別輕易髒了手,將來要當老陰x,別當個無腦莽夫。
福澤直隆看他不說話,輕搖了搖頭笑道:“這些本該是傳授你劍術的師範給你說的話,而北原君習劍經歷有些……有些匪夷所思,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一聲,若是有冒昧的地方,北原君也別往心裡去,聽聽就罷了。”
他其實也不確定這些話北原秀次能不能理解的了,畢竟在他眼中北原秀次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再穩重踏實也肯定有點年輕人的倔性。
但北原秀次低頭想了一會兒,直接道謝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您的提醒,以後我會注意的。”
北原秀次的通情達理讓福澤直隆很是欣慰,覺得自己一番心思總算沒白費,笑道:“別整天這麼客氣,北原君,若是你真想謝我,將來哪天發達了提攜一下秋太郎好了。”福澤直隆開了個半真半假的玩笑,又費勁的爬起身來——他給人開膛破腹過,估計元氣大傷,難怪平日裡動作像個老頭——又笑道:“北原君其實比我強很多,無論是習劍的天賦還是冷靜膽色都遠遠勝過以前的我,只是欠缺了一些東西,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到裡面來看看。”
北原秀次伸手虛扶了福澤直隆一把,福澤直隆也沒在意,引著他到了書房一角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那裡。北原秀次搶先開了門,一股濃濃的書卷味和樟腦味立刻撲面而來,再一瞧裡面是一間比外面還大的藏書室。
福澤直隆當先進去了,在書架上翻找了片刻,遞給北原秀次一本書,嘴裡輕吟道:“人品之不高,總為一利字看不破;學業之不進,總為一懶字丟不開。”
他說的是漢語,不過是日式漢語,沒有兒化音,聽起來怪怪的,吟完了又笑問道:“能聽懂嗎?這本書可以用來修身。”
北原秀次低頭看了看書名,《圍爐夜話》,再翻過來一看,清華大學印刷廠印的……他有些無力吐槽,這什麼意思,讓自己看雜書嗎?
他在那裡默默吐槽,而福澤直隆手和嘴都沒停,又依次遞給他兩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