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宗哪裡還會細看,只略略看了幾眼,立刻提了筆畫押了。
又見容玉笑意盈盈地拿了印臺過來,站在他旁邊,一隻雪白的玉手纖纖,
“官人,還有手印呢?”
容玉身上沐浴過,一股清香鑽入徐昌宗的鼻子,時遠時近的,徐昌宗渾身一凜,抖著手趕緊按了手印交了屋契,等容玉美滋滋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依樣花下押摁了手印,交給他一張的時候,徐昌宗已經是捂了鼻子,竟是流鼻血了。
他立刻站了起來:“各位……我、我先行一步。”
容玉叫住了他:“你的五百兩銀票還沒拿呢!”
徐昌宗捂著鼻子折返回來,竟一眼不敢往他身上瞧,拿了銀票便落荒而逃了。
宋儼明不著痕跡地輕笑一聲,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宋逸舟仍還沒有從方才那陣紛亂的心緒中回過神來,怎會有人變臉變得那麼快?簡直匪夷所思,又見容玉美滋滋地將剩餘的銀票清點著,收進懷裡,搓了搓手,興奮地拿起那張商契上下掃著,活脫脫一個奸商的模樣。
他黑沉著臉:“竟不知道你有好幾副面孔的時候!”
容玉正滿心開懷,自然不理會他,只將商契仔仔細細地對摺好,小心翼翼揣進懷裡,又聽得宋逸舟不鹹不淡的聲音諷刺著:
“咱們平陽侯府沒有缺你吃穿吧,一個雙兒,不好好在後院待著,去外頭拋頭露面作甚麼?”
話音未落,膝上猛地一痛,容玉已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腳,美目含怒:
“宋逸舟,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呢!你少他媽招惹我!”
“你——”宋逸舟簡直想拍案而起,他明明一隻手就可以將眼前這個有著好幾副面孔的小子直接給丟到樓下去,可那一雙大手緊緊握了半天,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這邊還沒平息心頭莫名其妙的怒火呢,那邊宋儼明已經找他算賬了:
“昨日你便脫營私自歸府,今日如何又在這兒?”
宋逸舟沒好氣地道:“小爺我不過過來個把時辰,又不會誤事。”
“若是北安朝子弟個個都像你這般懶散,京城的護衛便如同一旁散沙,那要巡防營作甚麼?”
宋逸舟劍眉一擰:“難不成巡防營裡個個都盡忠職守?就是龐統那老兒還不是當差期間去滿香樓狎妓吃酒!小爺我溜出來一會兒怎麼了!”
宋儼明已是冷了臉色:“不思保家衛國整日怠惰因循,還不知錯?”
其實方才話一出口,宋逸舟便知道錯了,只他年輕氣盛,自然不肯好好低頭,只將劍放在桌上,惱恨道:
“保家衛國,呵,滿朝文官個個之乎者也,光動動嘴皮子便可加官進爵,咱們前線將士拼死拼活還不如一個督軍來得功勞大,南臺十六州已丟失快十年,可朝廷不思收復失地,仍還提防賊子似的對前線將領削權奪貴,你叫人如何保家衛國!”
容玉見狀不妙,一臉嬌笑,打著哈哈,“侯爺,你們兄弟聊天,我就不打攪了,這兒的糖水不錯,今兒我做東,給你們點兩份,就這樣,我這就不打攪你們兄弟了。”
他已經麻利地收拾了東西準備開溜,宋儼明早已經叫住了他:
“等著!”
隨即站了起來,他垂眼看著那個面帶不忿的青年,只淡淡道:“你說我自然也曉得,我朝沉痾良久,絕非一朝一夕可改,但決計不是你隨波逐流的源頭,回營去,好好想明白吧。”
話畢,目光落在容玉身上:“我們走。”
走?去哪裡?容玉縮著脖子正要問,可宋儼明已經大步流星往樓下去了。
容玉跟著宋儼明上了馬車,看著宋儼明略有些清冷的臉色,他吞了吞口水,自不會在這時候招惹他。
馬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