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幾件事只是關於顧立春自己的,他們是情是憤怒,但並沒有太深的切身體會,可是後面的事卻是與他們的自身利益密切相關。
生產隊養豬的事要是批了,他們的生活水平將大幅提高;還有分房的事,那更是一輩子的大事,畢竟在場的不少人孩子都大了,以後成家結婚自然要分房,他們有的已經交了錢,正眼巴巴地等著分房呢。這下好了,謝宣要是不執行顧立春所說的建議,一切全泡湯。
謝宣聽到顧立春的請求,總覺得哪裡不對。他機智地反問道:「你幹嘛對我說這些?就算我當上副場長,場裡還有朱書記和鄧場呢?我一個人又做不了主。」
顧立春笑著說道:「我們五場的領導班子,在你來之前,團結友愛、齊心協力。只要是對農場和職工有利的事情,哪怕偶有不意見,也最終會透過。比如種植苜蓿和建設職工,這兩件事就是如此。
可是你一來,那就未必了,至於原因,我就不多說了。懂的人自然都懂。」
是的,在場的聽眾都懂。謝宣可是代表史書記那一撥人的。兩派的鬥爭由來已經久,要不然,五場的幹部幹得好好的,也不會突然空降一個姓謝的。
大家雖然不能用言語交流,可都在用眼神交流,一個個目露焦灼、擔憂。也有人早就按捺不住,準備親自下場。旁邊的人攔住了他,讓他稍安勿躁,聽到最後再下場。
顧立春進一步追問道:「謝志,你能不能給我吃個定心丸?如果我主動退出,你能不能採用我的建議?答應我暫時不要擴大豬場,繼續給職工建房?」
謝宣冷笑一聲:「顧立春,你的設想根本走不通,又麻煩又瑣碎不說,還有路線方面的問題,我是不可能意的,你死心吧。」
顧立春氣憤道:「如果你不答應這些,那我的退出還有什麼意義?」
謝宣語帶嘲諷:「我說、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就算你不退出又怎樣?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顧立春抬頭看了一下不遠處的土坡上,只見一面紅旗豎了起來。這是呂進步來了。
他立即臨時加戲,像是受到巨大打擊似的,喃喃自語道:「你如此地有恃無恐,果然是還有後招,難道真的如別人所說,你聯合了呂進步和劉漢如一起對付我?」
謝宣怒斥道:「顧立春,你胡說八道。」
顧立春大聲反問道:「什麼?你說就是我想的那樣?」
謝宣忍無可忍,又重複一句:「我說你在胡說八道!」
兩人的聲音時高時低,再加上他們又不停地走動,大家聽得並不全面,尤其是後來的呂進步,好位置都被人佔完了。處於後排的他只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豎著耳朵急切地想知道更多,可是兩人又走遠了。
越是聽不全,呂進步的聯想能力就越豐富。
「謝宣為什麼要提我的名字?他是不是顧立春透漏了什麼?顧立春又將如何對付我?」
顧立春不是什麼好人,謝宣更不是。呂進步對兩人恨得牙癢癢。
此時的顧立春像是被謝宣給徹底激怒了,他一掃往日的冷靜平和,說話都是用吼的:「謝宣,算你狠。我聽說你為了對付我,還打算給劉漢如當女婿?」
大家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用眼神互相詢問著,知情的人實在忍不住了,咬著耳朵極小聲地說道:「姓劉的真有女兒。」
聽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家目光炯炯,繼續豎起耳朵偷聽。
前半場的談話謝宣能跟上顧立春的思路,也能理順邏輯,到了後面,他越聽越莫名其妙,顧立春像是在自說自話。這不對勁,完全不對勁。他一定是漏掉了什麼?
謝宣飛快地思考著、盤算著,還沒等他想明白。
就聽顧立春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