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春不冷不熱地道:「楊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會向你學習,對他們跟你一樣殘忍。」
老楊笑了一下,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又挑不出毛病。
這時候,老馬走了過來。他指著這幫人給顧立春說明他們的大致情況。
每個人的罪名都不一樣,而且五花八門的。
林教授的罪名是走白專道路,原因是一心搞科研,不關心政治;關教授的罪名是右、派;孟安京的罪名是兩項:特務子女和右、派。這些罪名中,顧立春只聽說過耳熟能詳的幾個,其他的都是初次耳聞。漢字的博大精深,可見一斑。
老馬繼續交待一些注意事項:「他們的飯菜標準,是每頓兩個雜糧窩頭加一碗菜湯或稀粥,打菜只准打青菜,不準吃葷菜;若是完不成勞動任務,或是犯了錯誤,要扣掉當天的伙食;不得隨意外出,每天早五點起,跑步一個小時,6點吃早飯,7點上工,晚7點收工,上工時要有人監督。下工後要參加學習班,每週開一次生活檢討會,讓他們互相舉報揭發。你們還要隨時注意他們的思想動向,一有異動就上報給場裡或是革委會,寄來的東西和信件要仔細檢查。」
顧立春拿著筆記本一一記下:「多謝你們傳授經驗,我們會好好管理這些人的。」
老楊在附近轉了一圈,不太滿意地說道:「你們這兒住的地方太好了,就沒有破點的房子嗎?他們是來勞動改造的,不是來享福的。」
顧立春搖頭:「沒有,五場是新場,房子才蓋幾年。」
老楊接著說道:「那我建議給他們弄幾間棚子住完事。」
顧立春挑眉:「我們五場人少是大家都知道的,要不也不會接收這些人,要不你們來幫我們搭棚子?」
老楊哈哈一笑,再不提這事。
老馬問道:「保衛人員定好了嗎?得有專門的人看管他們。」
顧立春道:「還沒有,這事得由上級決定。」
老楊和老馬對顧立春這個小年輕顯然不太放心,再三囑咐:「小顧同志,不是我多嘴,你太年輕了,不知道世道險惡,這些人別看表面上挺斯文的,其實心黑著呢。階級敵人,還滿肚子文化,多可怕。你可別被他們迷惑了。你別跟他們說話,你們五場的職工也不要跟他們說話,更不能讓他們讀書看報紙。」
顧立春面帶微笑地看著兩人:「楊同志,馬同志,你們本身工作夠忙的,既然交給我,就得相信我。我是年紀小,可我覺悟高啊。」
老楊相視苦笑,搖頭不語。
臨走時,兩人還把手中的武器送給了顧立春。顧立春轉身就把東西扔到牆角去了。
接下來,他讓趙高和孫厚玉領著這幫人去宿舍,分好床位,讓他們整理床鋪和行李。
眾人看到這麼寬敞明亮的房間,乾淨的新床,不由得愣住了。
有人試著問孫厚玉:「這真的是給我們住的?」
孫厚玉和氣地答道:「對啊,我們顧哥專門讓人給你們騰出來的,都注意衛生啊。」
趙高和孫厚玉說著話習慣性地去幫忙搬執行李,大家嚇了一跳,趕緊搶過自己的行李:「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來。」
顧立春叫過兩人,說道:「他們是勞改犯,你們對他們態度冷淡些。」
兩人先是不解,隨即瞭然。這場裡有不少人盯著他們,太熱情了會有麻煩。
顧立春又道:「正常對待就行,不準打罵虐待。」
趙高忙說道:「顧哥,你放心,咱們這兒沒有不正常的人。」無冤無仇地虐待人家幹啥?淨是老弱病殘,忍心嗎?
他們的人手到底還是不夠,顧立春向鄧場提議調趙高的二哥趙建立來管理這幫勞改犯,因為他長著一臉兇相,幹這個符合人們對於監管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