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紅堅持要給:「你有是你的,我送的是我送的。」
顧紅玉想了想,這個嫂子不是個小氣人,要讓她一點不送也不可能,她便說道:「那嫂子就送我些吃的東西,像是你跟娘做的豆豉啊,辣椒醬啊。上次立春寄過一回,你外甥可愛吃了,他拿了兩瓶去宿舍,一下子就被人搶光了。」
田三紅一聽,笑了:「你們愛吃這個還不簡單?家裡多的是。」
田三紅和二奶奶把家裡現有的豆豉、辣椒醬都拿出來裝好,又新做了幾罐頭瓶肉醬。另外,鹹鵝蛋鹹鴨蛋也裝了一壇。
顧立春則去瓜田裡摘了一筐甜瓜和蔬菜給顧紅玉帶上,再加上舅舅編的那些小玩意,一共裝了三隻大包袱和兩個大竹筐。
楊愛國瞧著這多東西,無奈地笑道:「帶這麼多東西能擠上汽車嗎?」
顧立春道:「能的,我開拖拉機送你們到縣城,你們可是兩個人,想當初我一個人都能拿得動。」
楊愛國也不說什麼了。不想,李廣田夫妻倆得知他們要走,也過來送行,同樣也送了一筐特產。
顧紅玉夫妻倆跟大家道別,等收拾停當,大家們幫忙把東西抬上拖拉機,各人換上出門的衣裳,帶上草帽,找位置坐好,拖拉機啟動,一路突突,離開了農場。
半小時後,他們就到了顧家村。大家見顧紅玉夫妻倆來了,立即圍上來看熱鬧,顧紅玉笑著跟鄉親們打招呼。
顧立春把拖拉機停在二奶奶家門口,把東西卸下,帶著提前準備好的祭品和黃紙去上墳燒紙。
老顧家的墳都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墳頭,如星星一般散落在莊稼地裡。
他們先給顧立春的二爺上墳,接著是顧大江的。
整個過程,大家都是默然無聲。
上完墳,其他人都留在家裡,顧立春一個人開著拖拉機把顧紅玉和楊愛國送到縣裡的汽車站,有了拖拉機方便多了,來回一個多小時搞定。
就是天氣太熱,剛從農場出來時,還是清晨,天氣很涼爽。這會兒正趕上晌午,太陽正毒,拖拉機座上的鐵都曬得發燙,頭頂,火辣辣的太陽暴曬著,下面熱氣烘烤著,那滋味感覺像是在蒸籠裡一樣。顧立春感到頭昏腦脹,眼前直冒金星。他算算路程,離顧家村還有幾里路,心裡暗叫不好,這是要中暑?
顧立春趕緊把拖拉機開到一片樹林前,找一個涼快的地方停下,他跳下畫,解開襯衫,連灌了幾口水,可惜連水壺裡的水也被曬燙了,變成了熱水。
他正難受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真傻。」
顧立春連轉頭的氣力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說道:「給我涼水。」
陳禹從身後的蔭涼處走出來,把軍用水壺的蓋擰開,給顧立春灌了幾口水。
顧立春喝了一肚子涼水,感覺舒服少許,抬眼望望陳禹,只見他正站在他面前,作勢要脫衣裳,顧立春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晃晃腦袋,問道:「你脫衣服幹什麼?」
陳禹不理他,飛快地脫下背心,用水壺裡的水把衣裳澆濕,當成毛巾給顧立春擦臉,蓋在他額頭上降溫。
顧立春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他動動嘴唇:「謝謝。」
陳禹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思想真複雜。」
顧立春:「你要是不複雜,怎麼能察覺到我思想復不複雜?」
陳禹瞪著他:「反正我就是能感覺到,你不說我也知道。」
顧立春突然盯著陳禹不說話了,他的背上、胸前布滿猙獰可怖的傷口,據目測,有鞭傷、刀傷、棍傷好幾種。那麼小的年紀,那些人竟然下得去手?顧立春的心頭一陣痙攣。
陳禹見對方緊盯著自己的身體看,一臉地不自然,他默默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