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場長道:「這個你放心,只要種出苜蓿就不愁賣。市裡牛奶廠早已經打過電話,你那兩篇文章發表後,打電話的人就更多了。過幾天,應該會有人來考察。」顧立春心裡鬆了一口氣。
談完工作,鄧場長又繞回到顧立春的思想上,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小顧,我覺得你是一個可以只靠能力就能實現理想抱負的人才,有些事,別人可以做,但你,沒必要。」
顧立春沉默片刻,說道:「鄧場,我聽得出來你這話很走心,我也掏心窩子地跟你說說我的想法。」
鄧場長點頭:「你說。」
「我知道你是一個道德標準高、原則性強的人,一生只習慣走光明正道。可是,我跟你不一樣,我的成長經歷,讓我悟出一個道理:要想做一個好人,你必須比壞人更聰明更有能力,有時也需要使『壞』。」
顧立春娓娓道來:「我小時看書聽戲,很不爽的一件事就是,為什麼一個好人就要經歷重重磨難,壞人就可以一直得意到最後?為什麼好人總是拿壞人一點辦法都沒有?當然,最後那一刻,壞人也伏法了,好人的正義也伸張了。可是那些過程呢?那些漫長的人生過程呢?當正義來得太遲,他的意義就消減了一半,萬一有人支撐不到最後呢?
鄧場,我想當一個有力量有鋒芒的好人,只要在底線之上,法律之內,沒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
鄧場長若有所思,顧立春微微一笑,「你看,當你險些被我說服的時候,我心裡其實很痛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成就感。同樣的,當陣營不明的人,能讓我用語言和一點點手段爭取過來,我也有一種成就感。鄧場,知識就是力量,語言也是力量。鬥爭的手段是多樣化的,咱們要不拘一格,靈活運用戰術。」
鄧場長:「……」
顧立春覺得鄧場長需要消化思考一會兒,便主動說道:「鄧場,咱們已經走了五千步了。我覺得我今天的匯報內容太多,你需要考慮一下,那我就不打擾了。」
顧立春轉身離開。
離開鄧場的視線後,顧立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早就察覺到,鄧場對他的做法是有異議的,他覺得自己沒必要那樣對待朱書記。
可是顧立春想的是,你覺得我在拍馬屁?不,你錯了。我那是拍著玩,就跟拍皮球似的,我先拍你幾下,你能彈起來我就接著拍;拍不起來?皮球癟了,癟了就癟了。皮球要是變成了足球,那就只能用腳踢了,有多遠踢多遠,做人做事要靈活。
顧立春的兩篇稿子發表後,知名度又提升了幾個檔次,畢竟他可是上過京報的人。
顧立春上京報後,總場廣播室的廣播員從紙堆裡翻出他以前遞上去的廣播稿,充滿感情地朗讀了一遍。三場和五場的兄弟情誼傳得是人盡皆知。據說,總場黨委高度肯定了三場這一行為,三場那面又給五場送來了三十袋化肥。這幾天白大姐和齊科他們樂得合不攏嘴,五場的職工也是歡天喜地,顧立春在職工中的人氣也隨之高漲。
朱書記最近是滿春風,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五場場辦的人時不時地感覺到一陣和風拂過臉頰,工作效率提高不少。至於鄧場長,還是老樣子,有人私下說,鄧場那是「春風不度玉門關」。
有人歡喜有人愁,四場沒佔到便宜不說,還被全職職工私底下議論,說四場的領導和職工思想覺悟太低,只想佔便宜,連五場這種新建的窮場的便宜都佔,簡直是喪心病狂。
最近打電話來場辦問詢問苜蓿的人也多了起來,市裡、省裡的都有。顧立春也收到了姑父的來信和姑姑寄來的東西。
楊愛國在信中狠狠地把顧立春誇了一頓,說他在京報上發表的文章,系統裡的同事看了都說好,甚至他的上級看過以後,也問了幾句。
顧立春沒想到性格嚴肅含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