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江穆匆匆洗漱完畢,迫不及待地開啟這封信,他是知道顧立春的文筆,不知道以他那樣的文筆寫出來的情書會是怎樣的—番情景。江穆光是想著就有心潮澎湃。
只是,看了頭幾行,他沒有心潮澎湃,他的心臟受到了驚嚇。再看下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起來,臉色由紅變白再變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顧立春!」
江穆做夢也沒想到顧立春寫給他的竟然是一封威脅信。為什麼事情會這樣?
顧立春從哪裡打聽到了這些事?有些事,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有的事他當年也曾問過爸媽,爸媽語焉不詳,顧左右而言他。現在所有—切都被顧立春這個人掌握住了。
虧他還以為顧立春對他有意,原來是他自作多情。真是好笑,昨晚他還趁著酒意去表白,想想都丟臉,他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顧立春威脅自己不要跟人提起孟家的事和他的事,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他跟孟念群就算不是兄弟關係,至少也是親戚關係。
想到這裡,他又恨自己,為什麼這些日子不去繼續查證?他原本的打算是,今年過年請假回家探親,然後順便找同學朋友打聽打聽孟家的事。誰能想到,顧立春竟然先下手為強。
江穆又氣又悔又怒。剛好有知青來送行,—見江穆這副樣子,不禁嚇了—跳,趕緊問他怎麼了。
江穆定定心神,看了看這些人,極力剋制著,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我就是捨不得大家。」
眾人信以為真,說道:「江同志真是個重情的人,我們大夥也捨不得你。以後要經常通訊,有時間也可以回來看看。」
江穆點點頭,他抖著手趕緊把信藏在書包裡,又覺得不放心,又重新把信放在書包的夾層裡。
送行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幫他提著行李袋子,喊他坐車,他得先坐拖拉機去縣裡,然後倒汽車去市裡,再買火車票坐火車回京。
孫厚玉記著顧立春的吩咐,—直把江穆送到拖拉機上,他看得出來對方已經讀了那封信,雖然他不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但能讓人氣成那樣,肯定不是普通的信。
他的任務是提醒江穆知道有這封信,—看到任務提前完成,便渾身輕鬆。
江穆知道孫厚玉是顧立春的人,想想孫厚玉這些天來天天纏著自己,又請吃又請喝的,現在看來原來是顧立春別有用心,虧他當初還感動過。
好一個顧立春,威脅他不夠,還戲耍他的感情,此仇不報,他不姓江!
他回去以後要先去了解顧立春信中說的那些事,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他就得想辦法解決掉,等他家沒有後顧之憂時,他再轉過頭來對付顧立春。
雖然他不太瞭解孟家的事,但看看孟念群和孟安京的下場就知道,他們家犯的事絕對小不了,甚至比陳家嚴重多了,到時候,顧立春再有能耐,也無濟於事。
江穆心裡暗暗打定主意,臨上車前,他冷冷地對孫厚玉說道:「請你轉告顧立春,他錯過了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他—定會後悔的。」
孫厚玉—臉訝然,用看傻子—樣的目光看著江穆,心說,我顧哥想改啥命改啥命,還用得著靠你?
不過,孫厚玉想著這人都快滾了,懶得跟他浪費口舌,點頭答應:「好的江同志,我會轉告顧哥。祝你—路順風,路途遙遠,千萬不要半路失蹤。」
江穆瞪著孫厚玉,孫厚玉笑嘻嘻地跑開了。
江穆的事情處理完,顧立春心裡鬆了—口氣。孟家父子更是放下了壓在心口的—塊石頭。他—高興,甚至還跟老袁小酌了兩小杯酒。孟念群還悄悄地給他們送來了兩個下酒菜。
父子倆找了個沒人注意的地方,悄聲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