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城受命來找顧立春談話,他開門見山地問道:「我也想知道,這麼多好單位你為什麼都拒絕了?」
顧立春理直氣壯地道:「爸,我這人說話算話,我想畢業後啃老。」
孟安城道:「我這身老肉隨便你啃。不過,我想知道真實的原因。」
顧立春只好一項項說明白:「首先,我這人挺懶的,以前勤快那是迫不得已,除了當臨時工,我沒得可幹。我又不耐煩人事爭鬥,瑣細事務,所以機關單位不適合我。」
孟安城點頭:「能理解,這一點隨我。」
顧立春繼續說:「我喜歡追逐自由,我不耐煩管人,更不喜歡別人管我,大伯那個有關部門也不太行,別說我了,大伯頭上都有那麼多人管著,我一個新人,頭上得有多少閻王和小鬼啊,而且一言一行都得受約束。」
孟安城無奈地說:「不耐煩人管,這一點也隨我。」
「還有一點,我的身體也不好,精力有限,不能太累。」
「這個隨我和你媽。」
說到這裡,孟安城便問:「那我覺得你留在東大合適啊。」
顧立春搖頭:「不,我想開幾個農場,辦幾個公司,沒事寫寫文章,多掙點錢,到時候有錢了,我給東大捐幾棟樓,那圖書館早該擴建了,宿舍樓也該建新的了,路也得修修。到時說不定東大給我個名譽教授的稱號,我想上課就上課,不想上就不上。」
孟安城:「你這想法真美的,這不就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嗎?」
顧立春笑著補充道:「差不多吧,我準備的陳詞是『三千年讀史,無外乎功名利碌;九萬裡悟道,不外乎是詩酒田園。』怎麼樣?有點意思吧。」
孟安城點頭:「這話有點意思,誰寫的?你寫的?」
顧立春心裡一咯噔,這是南懷瑾老先生的,這句話也不知道出沒出來,出來也不一定傳到大陸來。
他趕緊說道:「從禁書上看的,應該是寶島傳來的,爸你可別外傳。」
孟安城一本正經地說:「下回再有這類書,先讓我過目,我得檢查檢查。」
「行行,一定。」
顧立春拒絕分配的訊息傳出去,大家又驚訝又不解。
孟安城就對外界解釋道:「我兒子在寫作,寫長篇小說,需要個幾年時間。」
這個時代的作家還是很體面的職業,大家聽到顧立春要當作家,覺得倒也挺合理,畢竟人家是真會寫,還發表了那麼多作品。
辦完畢業手續,顧立春回了一趟紅河農場,幫著白大姐對五場進行一系列既符合時代發展又能增產增收的改革措施,接著他又寫了一份上萬字的《國營農場改革建議書》,遞交給談場長和鄧場。1979年以後,農場便開始實行場長負責任,黨委書記只負責思想政治工作,農場的事務主要由談場長負責,不過,談場長年紀大了,過兩年就要退休,接替他職位的,不出意外就是鄧場。
做完該做的工作,顧立春便去辦了辭職手續。
他在東雲縣的南邊承包了一片荒山種果樹,僱吳胖和他媳婦幫忙看著,吳胖去年結的婚,女方是周邊村莊的,完全滿足了吳胖對於女性的幻想:高大健壯、面如銀盆,最主要是胃口好廚藝好。夫妻倆都是憨批,整天樂呵呵的。
趙志軍對此總結道:「可見這年輕人找物件,不怕有要求,就怕沒要求。」
說完,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顧立春。顧立春是笑而不語。
顧立春做生意寫文章,賺夠錢就去承包荒山荒地,還辦了兩家公司,一間就專做豬飼料,一家是種子公司。
他眼光準,又會用人,又有人脈。飼料公司很快就站住了腳,第一年就開始盈利,緊接著他又開了一家生產豆豉和辣椒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