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而是銅炮。”
他這樣說,生員們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而後便紛紛低下頭,在草紙本上飛快地演算了起來。
倒不是他們有多自覺,而是跟著寧先生這麼久,先生的套路多少也能摸到一些。他說是銅,上課又講過密度問題,接下來多半要他們估算重量和重心位置了。
為避免被問到的時候答不出,丟人現眼,還是先算一波比較實在。
寧鋸子滿意地看著小倉鼠們窸窸窣窣埋頭猛算,並沒有馬上下達第二輪炮擊的命令。
他要給陸家人留給表演的機會,讓他們用親身經歷解釋為什麼小船拉大炮是個悲劇,不給“後坐力”牌面,被打臉只是時間問題。
邊軍的船一直按兵不動,這樣的態度讓陸濤產生了錯覺。
他以為寧非是在嘲笑陸家的火1炮射程短,沒準頭,故意擺出不畏懼的架勢,想要藉此羞辱他。
想到這裡,城頭上的陸濤冷冷一笑。
他能爬到這個位置,臉面從來都不是重要的事,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他面上不動,冷靜地傳令全隊進發,趁著輕敵的邊軍裝模作樣時靠上去,讓他們也嘗一嘗被火1炮轟擊的滋味。
射程短不要緊,只要達到射程不久可以了麼?!
至於對方回過神之後的反撲……邊軍就這二十艘船,多半是把家底都押了全注。他的船隊比對方多兩倍,犧牲前排幾艘船作掩護也足夠了。
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拉近中,邊軍似乎也覺察到什麼,忽然開始調整炮口,似乎是在準備第二輪射擊。
行駛在最前方的幾艘南江船頓時沉不住氣,拉動火繩搶先射炮。在他們的預估中,射程大約應該快要搭邊,只要能搶在對方前面把對方擊沉,自己就算是安全了。
這一輪炮射,眼見著就快要達到對方的船頭。
分家郎君一喜,覺得再靠上去些,自己多半就能搶到一個頭籌,立刻命人馬上裝填石彈,他是絲毫沒有留後手,船樓上幾門火炮齊齊噴出石彈,如漫天花雨一般朝著邊軍潑灑。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十幾門大1炮齊射的後坐力,瞬間破壞了船體的平衡,讓原本就因為重心過高而不甚穩定的行船變成了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隨著炮口噴射出長長的火焰,大船也轟然傾覆,朝著一側斜斜栽入南江之中。
在眾人驚愕到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船樓連帶著沉重的銅炮在半空斷落,重重砸中了後船。
轟——
接下來的南江,幾乎還是一場滑稽劇的大舞臺。
耀武揚威的陸氏火1炮,傷敵和自傷的比例達到了一個可笑的程度,只要一發射炮彈,陸家的樓船就會發生劇烈的搖晃,因此傾覆在江水中的船隻不知凡幾。
岸上的南郡百姓都看傻了。
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從來都是南郡之光的陸家船隊,竟然會因為發射火1炮而翻船!
這……這……這到底是殺敵還是自殺?難不成陸氏船隊中出了叛徒?
岸上的百姓看不明白,可城頭的陸濤卻是心知肚明。
他閉了閉眼,知道仿製火炮一事徹底敗了。那個狡猾的棄子,不但引導他走上錯誤的道理,還誘使在上面投入了大量的金錢,人力和物力!
為了仿製火1炮,陸家放棄了北進的機會,堵上大量的資源,死傷無數的工匠,最終不過是死巷裡掙扎,造出了一個似像非像的西貝貨,成為天下的笑柄!
而墨宗,卻是踩著他的臉面打出了威勢,趁他埋頭仿炮的時候急需力量,造出了足以扭轉戰局的船隊!
他早該想到的,以那人的機靈,怎可能在臨走之時留一個火1炮給他們,明明那船都炸的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