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走了令牌,然後就此折返。走了幾步,便隱約聽到遠處響起了馬蹄聲。馬是從北面奔過來的,人數還不少,這讓封老都護十分緊張。
他本想回去守著馬車,卻看到拿令牌的小子竟然趕著馬車迎了上去,而後被一隊胡人接走了。
是胡人沒錯,看穿戴是漠北草原部落裡出來的,不像軍騎。
封老都護沒有妄動。看著場面,那小子說的接應之人,多半就是這些胡人了。
只是不知道這是薛家的哪一房,竟然和胡人有勾連,難怪被人追殺。
封老都護自覺想明白了關竅,忍不住就有些後悔。
邊軍世代為胡騎所苦,封家更是與胡騎有家仇國恨,若不是有云浮令牌,他才不管這些鳥事!
是以那枚雲浮令,現在還放在封家的內庫裡落灰。
墨宗之後拿出來的那枚,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西貝貨,大都護當初只看一眼就覺得腦子痛,又聯想起吹牛的常山,根本不想搭理。
最後還是大郎力排眾議,親自帶兵去石沱坡,到底把人給救下了。
也是緣分,沒想到竟然讓他遇到了意中人,勾勾纏纏竟然還熱絡了起來。
寧非是個好孩子,和大郎一路結交都是真心誠意,封家和雍西關跟著借力不少。
想到這裡,封大都護嘆了口氣。
“兒啊,你長大了爹管不了你,但這種事……”
封大都護頓了頓,說得略有幾分艱難。
“還是要兩家都樂意才是。”
“那天雷得勾著地火,王八要瞪著綠豆,這才能成了好事,強扭的瓜他不好啃啊。”
“我看寧小子,一時半刻……對你和對十二郎也沒甚區別,你可不能逼人家……”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兒子給打斷了。
封愷搖頭。
“非弟對十二郎有甚情分,不過還是看在我的面上罷了。”
“此時便是跟爹打個招呼,之後要如何相處,我自然心裡有數。”
聽他這樣說,封大都護暗罵狗崽子不給臉。
人事都沒經過,還敢跟他這個老手叫囂?他老子年輕的時候也是萬花叢中過來的,不比毛頭小子明白!
不想再摻和狗崽子的破爛事,封大都護揮揮手,把兒子打發去安排春耕和修壩的事情。
反正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不聽老子的話,到時候有那小子哭咧咧的時候!
封愷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在第二天,封家就派人前往九凌湖觀摩水龍車,順便還參觀了一下墨宗自制的肥堆和農具。
這一看,可真是不得了!
墨宗區區百人,竟然將九凌湖附近的土地都開墾完畢,還趕在播種前下了底肥,這可不是百人就能完成的工作量。
“這……這……這咋能呢?”
邊軍中墾田的老把式一臉驚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幹農活幹了一輩子,還沒見過這樣耕地!
縱橫交錯的溝渠將地面劃分成網格,渠中引了九凌湖水,渠邊安裝有一架架木製的水龍,樣式十分奇特。
在華國曆史上,龍骨水車始於東漢,在農業上一直髮揮著巨大作用。在這個時空,同樣有人發明了龍骨水車,不過款式和結構與華國三國時期類似,使用的時候對地形要求比較嚴苛。
寧非在現有水車上做了改進,使用木輪傳動帶的設計,帶動槽內板葉刮水上行,搭配灌溉渠及烏知河支流上的水壩,可以做到利用水力驅動,節省人工。
但目前水壩還沒修,所以暫時只能依靠人力腳踏,饒是這樣,也已經大大驚住了老軍屯。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那水龍,像是看到了什麼寶貝一樣雙目放光,蒼老的臉上泛起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