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亡齒寒,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
緊接著,西河王趁火打劫,派出討逆大軍攻下了永平、和源二城,劍指陽淄城。東山王倉促迎擊,派大將軍兼未來的小舅子虞定安帶兵出征,拼上幾萬兵士的姓名,將東山軍死死扛在亭山關。
兩軍僵持割據,軍需消耗的窟窿逐漸拉大。已經站隊的各世家也感覺到壓力,表面上該吃吃該喝喝,實則開始擁兵屯糧,暗中修建工事。
唯有北疆的雍西關,是真的風平浪靜,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思。
彼時,封大公子剛剛完成了第二批陌刀的驗看,正和親爹一道,從西大營騎馬回大都護府。
父子兩都對第二批陌刀的質量十分滿意。算上之前的五百把刀,如今邊軍的陌刀隊已經有千人規模。千人的陌刀陣一拉出來,那便是殺氣沖天,威勢驚人。
封大都護眼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越看心癢,恨不能把自己也站進去耍耍。
無奈之前說好了,第一支陌刀隊給了長子領軍的黑甲軍,大都護就算羨慕也只能過過眼癮。
有心想耍賴不認賬,但大郎只慢悠悠唸叨了一句:“我與非弟於九凌湖造鍊鐵坊,若爹出得起價,陌刀要多少有多少。”
封大都護不說話了。
他沒錢,至少是沒有狗崽子有錢。
狗崽子要是再從中加價,他就得厚著臉皮去找抬印子錢了!
路過門房的時候,封愷一眼就看到了柳鐵。
柳鐵面前的茶湯和點心都沒動,正老老實實坐著發呆,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封愷停下了腳步。
“兒子,咋啦?”
封大都護見他忽然不走了,便好奇地問道。
封愷伸手指了指柳鐵,剛巧柳鐵也正抬頭看過來,見是封大公子,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大公子,我宗矩子有封信要送與你。”
“信?”
封愷挑了挑眉。
“在哪裡?”
“哦,在這。”
說著,柳鐵便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信封。
封愷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示意柳鐵跟自己朝書房走。
封大都護覺得稀奇,便也跟了過去。他巴巴地在後面伸頭探腦,想要看看寧小子送了什麼給大郎。
難得看到狗崽子神情凝重,是發生了啥事嗎?!
封愷進了書房,在案桌前坐下,示意路勇關上門。
他從懷中取出那封信,定定看了半響,修長的手指劃過信封口處的泥印。
“哎呀大郎,你還愣著幹啥啊!快點看看寧小子都寫了什麼啊?!”
封大都護這個急啊。
他就等著瞧有沒有什麼新鮮玩意呢,咋大郎這小子光看泥印,泥印有啥好看的啊!
封愷轉頭看向柳鐵,手中的信封揮了揮。
“這可是紙?”
柳鐵驚訝。
他沒想到,遠在定安城的封大公子竟然識得自家矩子剛剛造出來的東西。
他點了點頭。
“是的,這便是紙。”
封愷笑了。
他拆開泥封取出信,先通讀了一遍,然後又從信封裡取出另外一張空白的紙,攤在案桌上。
這張紙比寧非那封三言兩語的信要大了許多,摺疊的部分全部展開,剛好鋪了大半張案桌。書房光線充足,夕陽的光照射進屋內,乳白色的紙四四方方,輕薄平整,乍看如同一塊細膩瑩潤的絲綢。
封愷盯了半響,親手開硯研磨,提筆嘗試著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字。
是個“武”字。
字如其人,落筆謂之壯士拔劍,銀鉤鐵劃,殺氣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