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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非和幾個行動不便的人留在了主樓前,他想了想,壓低聲音問旁邊的一個老人:
“城裡是沒糧了嗎?”
聽他這樣問,那老人嘆了口氣,看向寧非的目光略複雜。
他還當這是之前傻了的孩子,雖覺得他不配做矩子,但也沒把他當外人。
“這些年你過的渾渾噩噩,可不知宗門是一年不如一年。”
“雍西關外土地貧瘠,今年又成日的颳大風沙,已經幾個月都沒有下雨了,麥子種下去就枯死,年後大家都是每日一餐米湯。”
“就這樣儉省,倉子裡的米糧也早已見底,魚老和木老這次帶人出去找糧,兵荒馬亂的也不知能有多少收穫。”
正說著,去迎接馬隊的人群又回來了。
和之前的興奮和期待不同,如今人人臉上都只剩下深深的失望和無奈。
偌大的木駕車上,只孤零零放了兩隻野兔,還有些草根樹皮,以及寧非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蠻部扣邊,周邊的村寨都遭了難,糧食換不到,阿盧和九祥還受了傷。”
看出了人群的失望,走在最前面的老者長嘆一聲,微微搖頭。
“能吃的我們都帶回來了,大家緊著點,應該還能撐一段時日。”
說的輕鬆,其實在場眾人心中都清楚,這點東西眾人分,一頓都不夠用。
有些人,註定會因為食物的匱乏而死亡。
可沒有人憤怒,沒有人崩潰嚎哭,所有墨宗弟子都在第一時間接受了即將斷糧的現實,平靜而坦然。
寧非挑眉。
他可是見到過眾人之前激動的模樣,現在希望破滅,沒想到竟然沒人崩潰。
這墨宗,有點意思。
領頭的老者環視周圍,視線在寧非的臉上轉了一圈,然後轉頭對他旁邊的謝老開口道:
“謝增,三日前你傳信要動雲浮令,可是用了?”
謝老點了點頭。
“正是。小非失蹤,我情急之下用雲浮令朝封家借兵。沒想到因禍得福,小非如今已經恢復。魚山,按照宗門規矩,還是儘快進行承繼儀式,確立寧非為矩子吧!”
被叫做“魚山”的老者沉吟了片刻,轉頭和身側的人對視了一眼,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謝增,不知我不給你面子。”
“按照宗門規矩,只有被先代矩子正式確定的墨宗子弟,才能成為矩子的繼承人。小非是先代矩子的弟子沒錯,可他並沒有被矩子確認身份,此事還待再議。”
“可先代矩子只有小非一個弟子!墨宗一向以親傳為尊,除了小非,沒人有這個資格!”
“話不能這樣說,”魚山身側的老頭開口了。
他叫木東來,也是三老之一,地位與魚、謝二人平齊。
“你動雲浮令的事大家可以不追究,可矩子繼宗是大事,宗門這些年也不乏出色的苗子,大家努力了這麼多年,一下子讓一個剛開蒙智的小子掌令,誰都不會服氣的。”
這此話一出,圍觀眾人臉上都露出不忿之色。
謝老微微皺眉,不自覺提高了些音量。
“那你要怎樣?”
木老面無表情。
“也不怎樣。就是按照規矩,讓有資質的弟子站出來,大家一起比劃一下,也能心服口服。”
魚老微微點頭,這也是他們歷來的主張。
畢竟上代矩子死的突然,親傳弟子也一併傷了腦子,承繼的人選早就應該重新推舉。
若不是這些年謝增拼命反對,墨宗怎麼可能多年群龍無首?!
這一番話,倒是讓人群中響起了應和之聲。
“怎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