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剛嫁出去不久,還是個新媳婦,按說她婆家不大可能讓她出來做工。
從楊李村到石沱坡,這段路可不算近了,桂枝一個年輕娘子孤身前來,這事情本身就透著蹊蹺。
織布坊的活計火了之後,有壞心的人也趁機作亂,時不時就會給織布坊潑髒水。說布坊誘拐年輕娘子啊,說布坊是個暗娼樓子啊,總之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好在坊裡招人不拘年紀,好些嬸子伯孃也能入坊做工,一來二去這流言就散了。
但萍花坊主卻從沒放鬆過一刻,每次開會都要強調規矩,還拿當初定安城裡的鋪子鬧細作的事給大家加深印象,讓大家時刻警覺。
春鴦這輩子最佩服的女人都在九凌城,萍花坊主就是其中之一。
這小娘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敢想敢做腦子還靈,把個織布坊經營的滴水不漏。
萍花的話,春鴦是牢牢記在心上的。萍花要她們招工的時候反覆確認這些女工是否自願,還要父母或是公婆簽字畫押,那便是為了防著有人拿誘拐良婦做引子,栽贓陷害織布坊。
桂枝的公婆和男人都沒來,若是貿然收她進坊,有朝一日她男人打上門說布坊搶人要見官,那便誰也說不清楚了。
“不行,不能收。”
春鴦在桂枝的名字上畫了一個“x”。
“進布坊做工是要簽字畫押的,不是要你賣身為奴,而是佐證你自願進坊,你家人也都同意,免得以後麻煩。”
“你就自己一個人,我不能讓你進門。”
聽她這樣說,桂枝立刻就急了。
她還做著能發家致富的春秋大夢呢!這要是連織布坊的大門都進不去,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春鴦嫂子!”
她撲上前,就要抱住春鴦的大腿,被一旁的嬸子拉開了。
“我也不曉得做工還要家裡人陪著,我公婆和男人都在楊李村,一時半刻過不來的呀!”
“不然……”
桂枝忽然眼睛一亮。
“你找我阿姊!我阿姊不是在你們作坊嗎?讓她給我簽字畫押不就得了?”
春鴦卻是搖頭。
“瓊枝不行。”
“你已經嫁人了,有男人和公婆,你阿姊怎能做的了你的主!?”
“何況瓊枝一旬才休沐一次,也不甚清楚你家的情況。萬一你公婆相公不願你出來做工,將來反誣我們誘拐你離家,我們擔不起這罪過。”
“你還是回家去吧。”
好說歹說,春鴦到底沒有鬆口,桂枝只能悻悻離開了。
事情雖然不大,但整個過程都被層層上報,最後到了寧矩子的耳朵裡。
自從張三柱的事情發生以後,墨宗內部的紀律越發嚴明。血淚教訓讓這群原本只專注於技術的“傻白甜”徹底清醒了過來,開始關注局勢惡鬥的殘酷。
“提醒一下那個管事吧。”
寧非嘆了口氣。
若光是織布坊倒也好說,反正不動飛梭織布機的構造,就算能夠學得織棉布的方法也沒甚用處,技術和裝置是一一對應的。
可九凌城裡有太多要緊的玩意,容不得他不忌憚。
“我記得,這個叫瓊枝的是發明羊毛紡線的人吧?人品可靠嗎?”
萍花想了想,點頭。
“瓊枝人很可靠,但是她這個妹子就不好說了,我會適當敲打她。”
“很好,這個你自己衡量。”
寧非點頭。
他這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哪怕萍花只是一個樓子裡出來,靠著煽豬站穩腳跟的小娘子,只要她有能力有膽識有忠誠,寧非就敢放心下放權力。
到目前為止,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