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己也沒親手操作過灌鋼法,他所有的理論和解釋都來自於文獻資料,無法直接回答柳鐵在實際操作中的問題。
但他可以根據柳鐵目前提供的資料做一些推演。
於是,這樣一個特殊的鍛刀小組就暗搓搓地成立了。
由柳鐵負責操作,寧非觀察並記錄實驗中的情況,根據鐵料的質地和鐵水的顏色,一點點總結熔鑄時間和程度,並且建立模型假設,推導最後的結果。
很快,寧鋸子進入了狀態,並且樂在其中,每天都悶在房間裡推導資料。為了等他的結果,柳鐵的橫刀一直都沒動工。有不少人覺得奇怪,反覆追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困難。柳鐵都一直搖頭,實話實說是再等矩子,矩子不說話他就不動手。
打劍造刀,鐵匠坊眾人還是很有脾氣的。雖然矩子傳授了灌鋼法,不過要說起掄打鐵錘,每個人還都有自己的主張。
矩子很厲害,但矩子沒幹過這種鍛造的活計呀!柳鐵也說矩子是在房子寫寫畫畫,那寫寫畫畫和實際情況也未必一樣。
話雖然這樣說,但大家還是不自覺地在關注著柳鐵的進度。全鐵匠坊只有柳鐵那把刀是沒有刻名字的,因為這是他和寧非合作完成的作品,柳鐵自己不敢擅專。
那的確是把非常漂亮的刀,狹長的刀身線條流暢,刀刃上層層疊疊的波浪紋,這是淬火後用複合土包裹刀身的結果。
寧非要求柳鐵在淬火前以高嶺土、膨潤土等混合泥土覆刀,由刀背依次向下覆薄,刃口不沾泥,這樣入水後能使迅速冷卻的刃口堅硬,而刀身也因為包覆泥土而減緩水冷的速度,增加刀身的韌性與彈性。
淬火乃是鐵料與水火交鋒的最後一戰,刀性如何全然在此一搏。
結果證明,寧鋸子賭贏了。由柳鐵鍛造出的成刀,刀身不但有明顯的波浪紋,在刀刃邊線還有金色的半弧形線條,在自然光下顯得奪目逼人。
事後寧非猜想,應該是水溫讓橫刀中的某些金屬發生變化。不過這條線讓橫刀增色不少,和周圍的普通貨色比起來,簡直鶴立雞群,寧鋸子很滿意。
他現在看自家參與制作的刀哪哪都好,親爹濾鏡十分嚴重。
場地中央,柳鐵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刀走進靶人。
他面前的靶子上已經有了兩道劈砍痕跡,分別是師父木東來和師兄徐進的,之所以會被分到同一個靶人,是因為沒人看好他手裡的橫刀。
好看是好看,但是刀身太單薄了,而且還是筆直刃完全沒有弧度,這樣不太適合劈砍。
克雷的小旗子揮下,柳鐵和其他選手一樣,暴喝一聲,舉刀朝著靶人砍去。
刷——
他力氣用得很大。雖然這樣會像之前一些同伴,被反彈力道震傷手臂,但柳鐵不在乎。
傷手臂算什麼,養一養不就好了?
他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氣力不足。若是因為砍得不夠用力而不能破甲,那不是給矩子丟臉麼!
所以這一下,柳鐵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然後,他就覺得手中一沉,刀瞬間沒入了草人。下一秒,草人滾落在地上,大半個肩膀被直接砍掉,露出裡面紮緊的稻草。
斬甲三十紮!竟然做到了!
連一貫沉穩的寧非都忍不住歡呼一聲,快步走到草人跟前觀察。
刀是直接切開全部鎧甲,刀口整齊光滑,絲毫沒有被磨損的跡象,的確是把絕世好鋼!
贊!
寧鋸子在心裡點了無數根大拇指,然後轉頭看向自家專屬工程師。只見柳鐵還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寧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假裝謙虛。
“沒事,這甲的都是舊的,下次換點新的試試,咱們還有改進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