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盈眶的。
「不對,不對……」
「我不能告訴江晏遲。」
原楚冷冷地問,「為什麼。」
啪嗒。
分明是在一片黑暗裡,可楚歇眼角卻彷彿有一顆眼淚落下。
他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衝動,心底深處的話卻脫口而出。
「我告訴他的話。」
「他往後的一生……都會被徹底毀掉了。」
是的,江晏遲會被毀掉的。
楚歇尚且不明這種直覺從何而來,但是在這一瞬間竟是萬分確定。
未有分毫存疑。
「我將許純牧的身世如實告知,再死在他面前的話……他未來的一生,就再也,再也……不會再有任何歡愉了。」
原楚先是一頓,爾後才輕嗤了一聲,「原來,你也不是不懂。」
「我不能說。」楚歇攥緊了手,呼吸間儘是澎湃的情緒,眼神堅定,「許純牧要死,就讓他死。」
「你別忘了,沈音還在我手裡。你答應過我,會為我救許純牧!」黑暗裡的聲音霎時間冰冷陰鷙,吐出的話語像是一隻無形的手遏著他的咽喉,「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聽到小音的名字,楚歇滿腔的騰然而起的怒意彷彿被一盆水澆滅,那心底深處的一絲裂隙又好似被什麼牢牢堵住,很快沉寂下去。
像是一顆石子沉入冰冷的湖底,連漣漪也散去。
但隱約間,始終不安地躁動著。
「你以為不說就能救江晏遲?他一樣會被拉下皇位,他的人生,一樣會被毀掉!你選擇說,還能保住他此後一生無盡的榮華與權位。」
「為什麼……為什麼我非得攪和進你那絕望的人生裡,不斷地去扮演一個無論怎麼樣也爭不來生機的惡人。」楚歇的聲音靜靜地,與方才的情緒的起伏的那人判若兩人,「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察覺到他心情的平復。
黑暗中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以楚歇的身份經歷過這十幾年人生,是不是發覺那就是一灘惡臭的沼澤,深陷其中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那又……如何。」
楚歇的聲音悶悶的,心口的躁鬱又有種快要壓不住的錯覺。
「有著一個殺人犯的父親和抑鬱症母親。你的人生,也是一樣。」
他的瞳眸陡然放大,眼睫一掀,底下迸射出細碎的光芒。
這一次,連魂魄深處都開始顫動起來,沒有情緒的起伏,可每一寸骨髓的好似都要揉碎了,融進喧囂的血液中奔湧向頭頂。
教人發昏,失智。
「你以為你回來了有什麼用,你能救得了沈音嗎。不能,你只能陪她一起去死。你和我有什麼區別。你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地獄。誰也給不了你希望。」
那聲音清寂入骨,用最平淡的語氣,揭開最殘酷的真實。
他像一隻被踩住痛腳的貓,那憤怒也只是一瞬,很快又被壓下。
那人的聲音,像是死水無瀾。
「那你呢……你以為你就有什麼用。一個被仇恨矇蔽了心智恨不得自取滅亡的蠢貨,你又能保護誰。你說我救不了沈音,你難道就能救下許純牧!」
「對,我救不了。但是你可以。」
原楚的聲音迴蕩在黑暗裡,經久不散。
「趙煊對你心懷憐憫,祁歲對你一再退讓,就連那個同樣陰溝裡生出來的小太子也甘心任你玩弄……沈楚,那個世界對我而言沒有生機,但是對你來說,有。」
「所以。我做不到的你來,你做不到的我來……沈楚,我把楚歇的人生交給你,我只有一個心願……替我救下許純牧。作為回報,我會救下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