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啟了系統,便聽到那頭傳來一聲蔫蔫的:「宿主……」
「原本的那個世界裡,許純牧和楚歇的人物線為什麼會崩。」
「宿主……這重要嗎,以前您都不在乎這些的,我們不是走劇情就好了嗎……」
楚歇難得地沉默一會兒:「嗯。是的。」
「宿主,您到底怎麼了?這是我第二次感覺到您有強烈的情緒波動,上一次這樣波動……還是段瑟假死的時候。」
他來到這個世界十年了。
始終都是個有演技但沒代入感的人。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紙片人,自己所做的也不過都是一場又一場的戲。
可是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從許純牧的眼睛裡看到深切的疼痛。
那麼真情實感。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重生嗎。」
系統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有聽到楚歇說心事的一天……不對,它震驚的是楚歇這樣的人竟然還能有心事。
他一直以為這個宿主都是莫得感情的走劇情機器。
優柔寡斷也好,鬱鬱寡歡也罷,這樣的情緒從沒在楚歇身上出現過。
他一直果斷,利落。時常暴怒,卻從不彷徨。
——雖然有時候在某些方面極其遲鈍。
但的確是他遇到過的所有宿主裡面將劇情完成得最好的,它也認真分析過,認為原因不僅僅是楚歇聰明,演技好,更重要的是這個人不會對劇情中的人物產生真情實感,始終都遊離於故事之外。
有很多走劇情的宿主走著走著代入感太強,直接就留在原世界了。
但楚歇絕不會。
他的眼裡,現世與虛幻壁壘分明。
「我有一個妹妹。親生的。」
楚歇說。
「我十三歲那年她才五歲,我媽在家在家裡燒炭……專業一點來講,這個叫,呃,強迫性集體自鯊?」
系統震驚。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輕鬆。
「門,窗,通風口……全都堵死,整個屋子都是暗的。我花了好大力氣終於砸破了玻璃,把鄰居喊來了。結果得救第二天,我媽又割腕了,弄得整個浴室都是血。」
寥寥數語裡全是驚心動魄。
他是怎麼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
「所以宿主三年前才救的段瑟……我就覺得很奇怪,宿主這樣精打細算的人,怎麼會忽然決定用一瓶特效藥去救一個炮灰……」
「段瑟本該死的那年,江晏遲也正是十三歲。但他更遭,他甚至沒有妹妹。」楚歇站定在人來人往裡,像一座孤島,「所以那時候我決定不殺段瑟。」
系統還是覺得怪怪的。
按照他以前繫結宿主的經驗,像楚歇這樣心態陽光,並且對回去執念極強的人類,應該都是從小沐浴在幸福中長大的。
可竟是完全相反。
「宿主,你……你都不傷心的嗎。」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這世上煩死人的麻煩事兒那麼多,一個一個解決都來不及,哪兒還有空去傷心。」
只是剛剛許純牧想救自己的眼神太過深重,讓楚歇想起了曾經他也如此竭盡全力地期待著別人活下來。
楚歇低沉不過三秒,抖了抖肩膀,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繼續抬步向前走,直到走到最為繁華的主城樓下。
「嗚嗚嗚嗚……」系統又咬起了小手絹,「宿主你,你,你加油,我永遠愛你……」
楚歇翻了個白眼:「你的愛一文不值。」
「嚶嚶嚶……」
楚歇看到榮國公府的轎子停在城樓下,抬頭果然瞧見那老頭兒站在高樓上俯瞰眾生。
陳蓮洲。
楚歇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