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人類女孩。」穆斐拿起那個藥膏接著說,蠻指草的氣味透著藥盒都能聞得到。
老人眼神複雜地看著這位一看便不是普通的血族女人,對方口中的十二歲的人類女孩,和自己的孫女一樣大的年紀。
最終他拿出了另外一盒放在了檯面上,「這個不含激素,孩子可以用。」
穆斐金褐色的眼眸看了對方幾秒鐘,然後微笑地說了一聲「謝謝。」
直到這兩位風雪客人離開了好一會兒,老人才從驚魂未定中緩過神來。
他的手心滿滿的汗液,他趕緊拿過一旁的藥布擦了擦手掌。
他看著對方多給的錢幣,有點不敢置信,那位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女血族竟然將他剩餘的凍瘡膏都買下了。
全部。
為了一個十二歲的人類小孩。
他始終不覺得吸血鬼對人類有任何慈悲之情,他們冷酷、殘忍、黑暗,所以他才覺得剛剛經歷的一切彷彿是幻覺。
老店長心情複雜地將門插了銷,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看似和平,其實是很多人並不知道或者隱瞞了他們的存在罷了。
那個小孩和自己的孫女一樣的年紀,是被吸血鬼豢養了嗎?還是……老人想到這裡,搖了搖頭。
前排的老管家道雷,瘦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受的神情。
因為穆斐以不會經常來南區為由一下子購置了很多盒凍瘡膏,對的,沒錯,車廂內塞了好幾大盒。道雷屏息著鼻子不想聞到那該死的蠻指草的氣味,趕緊將打包好的紙盒放進了後備箱。
結果還是沾染上了一絲盒子上滲透出來的藥膏味,雖然道雷並不懼怕蠻指草的作用,但這東西的氣味著實會讓血族覺得噁心了些。
人類覺得治病的東西在血族看來就是毒物的存在,真是滑稽。
「如果知道是您為她買的,那孩子估計會非常開心,她一直很崇拜您。」道雷邊說著,邊望著穆斐的表情。
「我並不是為了她買的,道雷。」穆斐矢口否認。
道雷抿了下嘴唇,果然,習慣性否定,主人的性子還真是嘴硬極致。
「是的,因為尤然臉上的凍瘡不好看拉低了府邸的整體水準,而且我們只是順路,」哦,真是順路,順路到還得繞路好久才能返程。
道雷接過話,他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他看出穆斐的心情是不錯。
大概是買到了藥膏的緣故吧。
穆斐也不語,不想和老管家搭話,於是就默默望著車外的月夜。
她的心裡想到了尤然的臉上那幾處紅淤的瘡痕。
當然,還有她的手,那腫的像胡蘿蔔的小手。
野蠻的屠夫哪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教授的同時肯定只會加重凍傷皸裂程度的。
穆斐心裡這樣想著但未予吱聲,而是挑著眉,盯著坐在前排十分「懂她」的老僕人,吩咐道,「到時候贈予她時候不要提及我。」
道雷只好答應,好人永遠讓他來做,也不知道自家的主人的性格為什麼總是這麼……彆扭。
現在已然是半夜,除了一路上的霓虹燈光外,周圍似乎都進入了安眠狀態。
穆斐將頭微微向後仰起,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望著窗外飄落的小雪。
下著雪真安靜。
她的腦海里回想著今天一天的事情,生意上的利益劃分、那個狡猾的莊園合作者、那個被豢養起來的商品女人、藥房的女孩和那個瘸腿老人。
這些事都令她毫無波瀾。
「我已經通知府邸我們的行程。」道雷匯報。
穆斐沉默聽著,她挑起眉眼正好撞見了道雷向她瞥著的小眼神。
「有什麼話就說,道雷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