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平和地問:「那你願意幫我找到泰逢嗎?」
「……」
畢方一個打挺坐起,意興闌珊地說:「如果您是想說服泰逢放棄,那還是算了吧。泰逢就是死,也不會放棄這個想法的。」
白渺非常理想化地說:「為什麼必須有一方犧牲?不能兩方都不犧牲嗎?」
畢方盯著白渺看了片刻,搖搖頭起身離開。
白渺抬手將酒葫蘆拋回給畢方,說:「至少讓我死得明明白白。」
畢方抬手接住酒葫蘆,頭也不回地說:「這就是命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白渺:「命運這玩意不就是拿來打破的嗎?」
畢方腳步一頓。
白渺:「你和泰逢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改變所有異獸鬼怪犧牲自己的未來嗎?為什麼不願意嘗試另外一個未來?」
「……」
畢方低低地笑了。
他覺得白渺這話真的很可笑。
他回過頭,嘴角咧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白先生,你不明白。」
「我有什麼不明白?」
畢方的目光驟然鋒銳。
他說:「泰逢是吉善之神,他曾是預言的頭號擁躉,堅定地認為人類必能給世界帶來一番新天地。於是在剛度過災劫,天地不穩的時候,他積極在人類間奔走穩住天地,毫無保留地幫助人類。只可惜啊,貪婪的人類利用了他的一番真心和熱血。」
「曾有數個城池的人類聯合求助泰逢,說他們所在的這片天地有崩潰的危險。泰逢前去,卻不慎踏入了他們的陷阱,被他愛重的人類親手打入深淵。他被他們活生生地抽走了兩根骨頭,還被囚禁起來當做肉豬,人類喝其血噬其肉,就為了強健體魄,長生不老。」
畢方無不嘲諷地呵了一聲。
「這樣的人類,值得救?」
白渺:「但其他人類是無辜的。」
畢方:「……」
畢方運了運氣,壓下心頭的火氣。
他不願再多說,只說:「白先生不必再說,我也不是泰逢,您就只管在最後做出選擇吧。」
「……」
白渺:「選擇?」
氣氛陡然一變。
白渺咬著這句話裡的每個字:「我要做什麼選擇?我能做什麼選擇?」
白渺緩緩站起來,看著畢方微微僵住的背影。
他說:「我早就覺得奇怪了,明明我只是一個人類,明明世界崩潰在兩百年後,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在試圖影響我的思緒。」
「原來我要做一個選擇。」
白渺嘴角勾起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容:「選擇什麼?選擇犧牲人類還是犧牲社群裡的鬼怪?」
畢方抿緊嘴。
他被套話了。
白渺不緊不慢地說:「現在願意帶我見泰逢了嗎?趁還有時間,不如再努力改變我的想法?」
畢方捏了捏眉心,笑嘆一聲:「不愧是白先生。」
他在夜風中化作一隻青羽紅紋大鳥。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白渺眉頭一動。
果然,大鳥一震翅膀,有力的鳥爪一抓他的肩膀,便將他帶離地面。
白渺:「……」
這麼抓來抓去,他右肩遲早要脫臼。
高空氣流狂亂,刺骨的寒風呼呼吹來,幾乎要把白渺半邊身體吹僵。
白渺拉下羽絨服的帽子,攥緊領口,努力將臉埋進毛茸茸的毛圈內。
一點熱意從胸口傳來。
白渺捂住胸口,圓圓硬硬的平安扣在冰冷中散發出微微滾燙的熱意,緊緊貼在他的面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