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遊刃有餘的神情,分明是有什麼手段盡可再試試的意思。
白渺乾脆不再掙扎,拎著引路燈抱臂說:「有什麼話快說。」
泰逢:「白先生已經知道滅世、巨輪和引路燈的事了吧?」
白渺不冷不熱地說:「沒知道多少。」
泰逢的目光重新凝在了白渺臉上。
白渺皺了皺眉。
泰逢如此專注的目光讓他不太舒服,總讓他覺得泰逢在透過他看其他人。
泰逢不錯眼地盯著白渺,緩聲說:「白先生既然能帶回引路燈,想來看到了那場天地浩劫,也看到了試圖自殺的朔沉?」
白渺捏著引路燈提杆的手指微微收緊。
泰逢:「想知道他為什麼如此絕望又決然嗎?」
白渺冷淡垂眸:「不太想知道。」
至少他並不想從這個不知有何目的的人口中知道。
泰逢不以為意,嗓音輕柔地繼續說:「那白先生可還看到那艘巨輪,那艘由無數異獸鬼怪生命托起的巨輪?」
白渺:「你到底想說什麼?」
泰逢:「白先生可想過,究竟該如何救世?」
該如何救世?
白渺:「總不會是你四處搞事,差點害得世界差點崩毀吧?」
泰逢:「我搞事?不不不,白先生您搞錯了一點。」
泰逢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嘆息般地笑道:「那個人類為了復興祖業,對我磕頭作揖,對天發誓,於是我把功德球給他。那對師兄弟師門被毀,苦苦哀求我修復師門流傳的古籍以做念想,於是我把上古古籍的全本給他。那群人類修士從代代流傳的遺物中發現青山龍脈裡埋藏著靈珠,於是我給他們其他蘊生靈珠的寶地,並告誡他們不要靠近青山龍脈……這一切,怎麼能說是我在搞事呢?」
白渺不為所動:「是你助長了他們的慾望。」
泰逢:「我只是將選擇權交到人類自己手裡而已,而他們的選擇沒有一次,讓我失望。強取豪奪,背叛欺凌,索取無度,直至將整個世界耗盡,拖至崩潰的深淵。人類就是這麼一種貪婪無度的,可憐可悲的傢伙。」
白渺不需要泰逢跟他剖析人性。
他反問:「這和你說的救世有什麼關係?」
泰逢神色帶著某種難言的憤怒和瘋狂,帶笑的嘴角透出一絲猙獰。
他厲聲道:「救世救世,如何能不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所有船底託舉的異獸,刻畫在居委會大廳天花板上異獸鬼怪的性命!」
「……」
白渺冷靜道:「不可能。」
他盯著泰逢,冷淡道:「如果救世就要付出異獸的性命,那敖主任他們早就死了,還能活到現在?」
說到底,泰逢說的話,他大半都不信。
泰逢輕輕地笑了。
他說:「當時天災驟降,全世界生靈十不存一,即便我等從死境中硬生生開闢出一道生機,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世界上巨大的裂隙仍舊存在。而且如今的我們,絕大部分力量流逝,還為了保護世界,每天心驚膽戰地控制自己的力量,龜縮於一隅苟延殘喘,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我們小心翼翼維護的這個世界,人類不過短短數百年,便因為他們的不知節制而再次毀壞我們生活了無數年的世界……」
白渺神色莫測。
泰逢上前一步,「若閣下將引路燈交予朔沉和敖廣德他們,他們必定會以身殉船,救下這個滿是醜陋人類的世界,那救與不救又有何區別?用不了多久,他們用命換回的世界就會再次被人類弄得崩毀。但我不同,我會救下這個世界,也會讓敖廣德他們活下來,讓這個世界更長遠地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