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開口的這位是秦老夫人,也就是陸老太太的堂妹,二人情分頗深,從前時常走動。直到前些年秦家遷至河南,來往才跟著少了些。
而秦老夫人旁邊這位纖細高挑的姑娘,便是今河南府尹的么女,六姑娘秦洛。
依著輩分,秦洛確實要喊陸家這幾位兒郎一聲表哥。
陸老太太把這剛滿十六歲的女兒家請到府上來是何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說穿了,就是有意讓兩家結個親。
鎮國公府一共有三房,二房的陸燁已經娶妻生子,自然不在考慮範圍內,所以大房的陸宴和三房的陸庭,才是這場秦家此行的目的。
散席之後,陸宴、陸庭和陸燁接連走出明瑞堂,月影浮動,三個男人在涼亭裡靜坐,少酌了兩杯。
陸燁搖了搖手上的杯盞,一飲而盡,笑道:“瞧老太太這意思,鎮國公府這是要辦喜事了。”
陸庭對陸宴道:“那先恭喜三弟了。”
陸宴提了提唇,笑道:“要恭喜,也是我恭喜你。”
陸宴雖算不上御女無數,也算得上是閱女無數,方才那位秦家表妹看他的眼神,他瞧的十分清楚,七分的抗拒,二分的不願,還有一分,暫且算是尊重吧。
總之,傾慕之意,是半分都沒有。
陸庭“嘶”了一聲,表示不服,隨手敲了下桌子道:“不然打個賭?”
陸宴飲了口酒道:“賭注呢?”
“你容我想想……”
這廂正說著,楊宗緩緩走來,低聲道:“主子,老夫人和長公主叫您去一趟嘉安堂。”
聞言,陸庭“噗”地一聲笑出來,道:“早知道我就該賭大些,將你書房裡那些藏著不給見的寶貝都弄到手裡來。”
陸宴笑的十分自信,“一個你都帶不走。”
陸宴走近嘉安堂,掀簾進屋。
陸老太太端坐在榻上,靖安長公主坐在一旁的圓凳上,香几上青白釉雙耳三足香爐冒著嫋嫋青煙。
見他來了,老太太招了招手,“快過來。”
陸老太太看著自己最為疼愛的孫子,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席上還掛在臉上的笑容現在是丁點不剩了。
幾番想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到頭來還是嚥了下去。
“祖母要同我說甚?”
陸老太太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坐下。”
少頃,先誇讚了一句,“以你的年紀,能做到今日這個位置,祖母這心裡,以你為傲。”
陸宴苦笑。
得。
這樣的開場白,一聽便是有接下來。
果不其然,陸老太太緊接著又繼續道:“可祖宗還有句老話,男子應先成家,再立業。秦洛那孩子你也見了,是極富才情的一位姑娘,模樣也沒得挑,我本有意讓他嫁你為妻,可方才問過才知道,人家屬意的是庭哥兒。”
陸宴一笑,“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沒錯,可你就不想問問是為何?”
陸宴蹙眉道:“這有甚好問的,穿衣戴帽,各有所好。”
靖安長公主在一旁瞪了他一眼。
“秦家是介意你常年流連於花街柳巷,風流韻事傳的滿長安都是!”說到這,陸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深吸一口氣道:“可你以前、以前可不是這樣!”
陸老太太知道她這孫子挑剔,她曾經一度以為陸宴是要娶個仙子回來才肯罷休,誰知年紀一長,男人的這點劣根突然就拔地而起了。
居然在外頭養上歌姬了……
“宴哥兒,祖母知道,朝堂波詭雲譎,京兆尹時常又要辦些得罪人的事,你身上膽子重,也需要放鬆,可那平康坊啊,終究不是什麼好聽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