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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震結束,車輛開始繼續前進,路上仍舊有小石子不斷擊打著車窗玻璃,有塊甚至就砸在我側面玻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全車的人嚇得驚叫,我卻置若罔聞。
終於在中午時分,車輛進入了重災區。我第一時間來到醫療隊所在地,這裡是大片平地,搭滿了帳篷,每dg帳篷外都掛有簡單的牌子,寫著“手術室”“婦產科”“病房”“化驗室”。我一個個地前去檢視,裡面的醫生護士看見我,都問道:“你是哪裡受傷?”
我想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可怕,臉色慘白,看上去便是重傷的模樣。
可是我傷到的,卻是心臟。
無藥可醫。
直到看完最後一間帳篷,卻仍舊沒有尋到顧容易的身影。我的耳邊開始有嗡嗡的聲響,我眼前的景物開始恍惚,我惘惘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落不到實處。
腳下踢到瓦礫,我跌倒在地,手腕處傳來尖銳的疼。緩緩抬起手,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蔓出,刺痛了我的眼。
我再也走不動了。
我蹲在原地,心臟痛得快要爆炸開來,裡面裝的全是關於顧容易的回憶片段。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穿著浴衣來開門,清俊的臉上全是無奈。
我推開病房門,看見顧容易握著小猴子的手熟睡,陽光如輕紗般罩在他們身上。
我們在餐廳裡,他望著我道:“感情。如果不能勇敢踏出一步,那麼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會贏得怎樣的美好。”
點點滴滴,全都擠入心臟內,令心臟綻裂成血花。
那名士兵所說的人,真的是顧容易?
顧容易真的已經……去了?
悲痛攫住了我的咽喉,我無法呼吸,只餘眼淚大滴大滴落下,滲在染血的瓦礫上,滾落成泥點。
我的……顧容易。
就在我呼吸快要停滯時,頭dg傳來一個猶疑的聲音:“寧……真?”
抬起頭,陽光熾烈,我卻看見了一張比陽光更加耀眼的臉龐。
顧容易。
我連忙站起身來,想要擁抱住他。不管是人還是魂,我都要抱住他,不讓他離開。
連續的情緒起伏擊倒了我,在起身的瞬間,我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一隻大手牢牢握住我。
我做了個夢。
夢裡我置身在險惡的叢林之中,身邊全是毒蛇蟲蟻,吸食著我的血液,啃噬著我的皮肉。我被荊棘割傷,我將腳從泥沼中拖出。這段路太過艱險,身邊不少辨不清面目的人都倒下,唯獨我和少量人仍舊不斷向前。疲倦,飢渴,傷痛,全都加諸在我身上,但我仍舊沒有放棄,我知道,只要走過這段路,我便能獲得光明。
我深信,經受過苦難折磨的人,都有資格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終於,我走出了那地獄般的密林。密林外的世界,鳥語花香,陽光清朗。一隻手伸來,緊緊將我握住,我任由那個人牽引著,心中全是安寧與幸福……
我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我躺在帳篷裡的簡易chuang上,身邊的顧容易握著我的手,雙目通紅。
我撐起身子,緊緊地擁抱住他。
我們之間,有千言萬語,但是在這一刻,語言是多餘的。
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抵不過一個切實的擁抱。
靜謐的月光透過帳篷窗戶灑入室內,照在地板上,讓這場景顯出了夢幻。但我擁抱住的顧容易,卻是溫熱的。
這些天不能洗澡,他的身上沒有了沐浴露的味道,換成了男人的汗味,但我卻覺得熟悉。
這就是我的顧容易。
顧容易的身子在微微發抖,他將臉埋在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