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要瘋了,眼神裡帶著難以置信,「你在幹什麼?!」
林樂揚連忙搖頭,「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得回去。」
他要回去。
他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活在這個十年後的世界。
他此刻的幸福是建立在莫大悲劇之上的,一想到這裡他便一刻也待不下去。
李川已經完全不能思考,脫口而出:「那麼我呢,你連我也不要了嗎?」
林樂揚的眼裡湧出眼淚,「可是他們死了,他們死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還傻乎乎的待在這裡,我怎麼能啊,他們……嗚、他們怎麼能死呢,我得回去救他們……」
說完他又下意識搖頭,像對李川說也像自己說:「我沒有不要你,我們還會相遇的,我回去,十年後還會遇到你……」
「萬一遇不到呢?」李川怕林樂揚再次傷害自己,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但沒有碰到傷處。
即便如此林樂揚還是疼,李川的力氣大到像要把他的骨頭攥碎。
他一邊哭一邊說:「會遇到的,無論用什麼辦法我都去找你。」
李川還是不相信似的搖頭,把他擁進自己懷裡,「我不要你回去,除此之外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可那是我爸媽啊,他們最愛我了,我回去肯定能改變這一切,時間我都記下來了,就在我畢業那一天,我牢牢記著呢……」林樂揚覺得自己被扯開成兩半,呼吸進的氧氣像碎玻璃一樣扎著他的喉管。「我不能呆在這裡了,我回去才可以避免這些事發生……」
「所以你就要傷害自己?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醒不過來怎麼辦,我怎麼辦?!林樂揚,你不能這麼狠心,我知道錯了,是我的錯,是我來得太遲了,別這麼懲罰我,我受不了……」
李川的擁抱好緊,他覺得呼吸困難的同時又覺得莫名安心。
林樂揚沒有掙扎,但淚腺好像壞掉一樣,不停、不停地湧出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總是記起什麼又會忘掉什麼,我想起來那天我是怎麼……怎麼弄傷自己的,又想做和那天同樣的事,我覺得那樣就能回去,我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只是、我只是沒有辦法了……但我這樣做讓你害怕了是嗎?」
他好像冷靜下來了,又感覺自己仍舊懸浮在半空中。
究竟怎樣做是對怎樣做是錯,他不知道了。
李川只是抱著他,不讓他動彈,哽咽和嗚咽全埋在他的肩膀。
林樂揚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髮,那麼濕,被汗水浸透了。
他究竟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一路跑來尋找自己的?
這一刻林樂揚愧疚極了,他明明那麼喜歡李川,怎麼能讓他這麼難過。
於是他給了承諾,給了讓步,「……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半晌,李川抬起頭,濕潤的如同動物幼崽一般漆黑的瞳望著他。
「我也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林樂揚身上有清淡的沐浴液的香。
李川一直擁著他,兩個人只能跟連體嬰一樣走進房間。
他一刻都不鬆開他。
「你洗澡了?」少年說話時鼻音很重,像受了委屈——也的確受了委屈。
林樂揚點點頭,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行為。
總不能說他記起自己上一次割腕前也洗澡了,也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所以照做了。
李川聽了說不定要立刻拉他出去,不在這裡多呆。
兩個人雙雙倒在床上,兩隻手緊緊交扣在一塊。
林樂揚瞬間被巨大的疲憊感淹沒,他哭了太久,情緒起伏太大,好不容易緩下來,睏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他強迫自己不要睡,他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