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下一個畫面裡,男孩長大了,看上去十三四歲,是清瘦的少年模樣。
他在切割自己的肉,用一把小刀,慢慢錯開自己手臂上的皮。
女人的尖叫聲幾乎刺破季挽柯的耳膜。
他看到少年的眼神死死釘在女人身上,女人搶奪過他手裡的刀,那麼鋒利的器具也同樣割破女人的手指。
少年看在眼裡,明明手腕在痛,心裡卻升起一股另類的舒暢感。
這是你應得的。
因為你騙了我。
口口聲聲說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你失約了。
還想把我丟給爸爸。
……
他究竟是誰?
季挽柯順利穿梭過那條陰暗的走廊,在樓梯口放慢腳步。周圍是各色病人,大家穿著同樣的病服,一切都像一場噩夢。
「林樂揚忘了……」
季挽柯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心臟猛地緊縮,連帶呼吸都沉重了,完全邁不開步子去往別的地方。
他抬起頭,只見一間病房的門外有兩男一女站立。
季挽柯忍不住屏住呼吸,往前走了兩步,想要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那個女人長得實在眼熟,他在哪裡見過嗎?
他不記得。
「什麼都不要告訴他。」女人說,「不然他會再死一次的,我不能再、我不能接受……」
「沒人能接受。」氣質沉穩的男人開口道,上前一步輕輕把女人虛擁進懷裡,輕輕拍她的肩膀,「現在先什麼都不要跟他說。」
「不然永遠也不要說了。」女人沉默一會兒忽然道,抬頭時眼裡閃爍著淚花。
「十八歲沒什麼不好,忘記好的事也忘記壞的事,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只要他活著。」
季挽柯聽到這裡頭突然痛起來,呼吸也變得艱難。
「李川……」
「李川!」
有誰在叫他。
季挽柯猛地回過頭,看到戴護士帽的小護士正在焦急尋找什麼,下意識把自己掩藏在轉角處,這下離那三個人更近了。
沒人注意他,他們都神色凝重地思考著什麼。
好一會兒過去,終於對好口徑,女人把自己臉上的眼淚擦乾淨,照了照鏡子輕呼一口氣推門進去。
「李川!」
又有人在叫他。
季挽柯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多待,遲早要被人發現,索性主動回了病房。
他現在的記憶是混亂的,哪裡都去不了。
小護士是新來的,見到他回來心裡的石頭落下去。
她實在太著急了,按理說不能這樣到處喊病人的名字。
還好李川自己回來了。
「我能問個問題嗎?」躺在病床上,季挽柯突然說。
小護士皺眉,不滿道:「什麼?」她還在為李川的私自逃跑而生氣。
「現在是哪一年?」季挽柯說。
小護士來回看看他,奇怪道:「2026啊。」
不應該是2024年嗎?季挽柯皺眉,下意識感到不對。
但腦袋裡一片混沌,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被綁起來了,四肢牢牢固在床頭和床尾,神色卻異常鎮靜,再次開口:「還有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小護士轉過頭看向他。
「……住在406號的病人還好嗎?」
儘管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還是這樣問道。
自己究竟是誰?
季挽柯再一次無意識地走到樓梯口,正對著406號病房。
那裡面的人能給他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