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早就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但是我的夫人沒有,我當時也疏忽了她的感受。
「那天是我值班,我夫人說想讓我們陪年年走最後一程,於是我們帶著孩子守在實驗室裡。半夜的時候,她說餓了,讓我去給她煮點熱的東西,我就去了。
「我去給她煮了一碗麵,端著碗回來的時候,值班室裡沒有人。我往前走了一步,隔著觀察視窗看到她站在黑月亮的觀察臺邊上。
「她抱著昏迷的年年,回頭看了我一眼。她哭著對我笑了一下,揮了揮手,然後跳進了黑月亮裡。」
季院士又抹了把臉,揉得眼角濕紅一片,鼻音濃重。
「一個月後,地底的黑月亮忽然消失,許願石變成了感染源,很多研究員都被感染,輕的鏽了一點面板,重的直接死亡。我很幸運,出現了小腿面板硬化變異。
「然後第二天,雲陽軍方就傳來訊息說找到了我的夫人,以及一個被我夫人誤認為是年年的孤兒。
「從那天起,我夫人的精神就失常了,我不知道她在黑月亮裡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年年在哪兒。我們在她出現的地方進行了地毯式的搜尋,但是一無所獲。」
遲晟的心中驚濤駭浪,但是他竟然還能非常清晰且迅速地思考。他記起了早上張銀珠看到季夫人的時候的異常,以及季遐年曾經說過,關於張銀珠兒子的事情。
所有的片段記憶在這一瞬間被無形的線串聯,形成了一個初具輪廓的情景劇。
「……」
遲晟閉了下眼,然後再睜開,問:「季夫人是在老觀音山上被發現的?她帶走的那個孤兒,是張姨的兒子,對嗎?」
季院士勉強扯了下嘴角,「對。半年後,張銀珠在山腳撿到了季遐年。——她說,當時季遐年告訴她自己五歲,叫季遐年。」
遲晟不明白:「既然他是你兒子,那——」
「他不是。」
季院士摸出兜裡的皮夾,抽出那張給張銀珠看過的照片遞給遲晟,「這才是我的年年。」
遲晟接過一看,隨即明白了——雖然小孩的五官沒有長開,但是骨骼長勢可以做個大致推斷。
確實,這個孩子跟季遐年一點都不像,他如果長大了,樣子會更接近季院士,文質彬彬,但並不出挑的樣貌。
但季遐年卻漂亮得過分。
遲晟把照片還給季院士,吸了口氣:「或許他不是你兒子。」
「我也希望不是。」
季院士苦笑一聲,「但鄭少將讓人對比過dna,dna顯示他確實跟我是父子關係。」
遲晟的表情依舊平靜,他看著季院士,「但你不承認他。」
季院士反問:「你認為正常人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嗎?」
遲晟:「他進過黑月亮裡,有什麼不可能的?」
季院士搖搖頭:「或許是。但我夫人的反應告訴我,年年已經死了。」
遲晟沉默地看了季院士一會,然後攤了下手,眼神逐漸變冷。
「好。那麼你想做什麼?告訴我這些又妄想讓我做什麼?」
季院士卻像是沒看到遲晟刀子一樣的視線,正想開口卻被一旁的薛醫生打斷。
「想讓你幫忙。」
薛醫生已經喝完了大半杯茶,又給自己添滿後才一臉無奈地說道:「季夫人的預言是真的,並且預言了會出現一個毀滅世界的大怪物,現在最大嫌疑就是季遐年。」
「哈。」
遲晟發出一聲充滿嘲諷的冷笑。
薛醫生語氣平和道:「季遐年雖然本人沒有任何反社會的傾向,但是他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