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貴妃李月河的雍容貴氣自然而然流露。那是執掌後宮多年的積威,不然無寵的李貴妃憑何壓制後宮?
她觀察著下面人的反應。
姚黃面上微露詫異,然而紋絲不動。魏紫忍不住,儘管身子沒動卻眼梢揚了下偷偷打量了越荷一眼。石竹面上沒有多餘表情,只是頭更低了些。最小的文竹已有些瑟縮。馮有力不露聲色地直了直背,小錢子與小吳子本就將頭伏的極低,現下看不出表情。
越荷微微一笑,道:“都起吧。桑葚,賞。”
桑葚於是將賞賜一一發放,眾人都是規矩地謝恩,石竹、文竹和小吳子露了喜色,小錢子似乎拿著賞賜有些不安。只魏紫沒太多表情,顯得格格不入。
越荷都看在眼裡。她等眾人謝完了恩,才道:
“如今我入住牡丹閣,便是你們的主子。”見眾人要惶恐應是,她擺一擺手,“本分內的事要做好,這無論在哪兒都一樣。至於本分外的......實在想做,我也不為難。你們自己掂量著辦吧。要緊的是別忘了忠心。”
她這話雖並不嚴厲,不知怎的卻渾然有威勢。眾人都是唱喏。越荷又道:“宮女中何人為首?”
姚黃恭敬道:“因主子還要帶自己人進來,暫無大宮女。留待越貴人任命。”雖是這樣說,看她率先出列回話,已知牡丹閣宮女以誰為首了。
越荷讚許地看了姚黃一眼,她一直是個懂規矩又聰慧的。倒是魏紫有些倔性兒,從前自己和姚黃都有些寵她。又看一眼自己帶來的婢女,雖然越荷心底還是想要用慣了的姚黃、魏紫當大宮女,然而小茶不論,桑葚可是家生子。若是薄待她,難免讓人覺得無情。
“桑葚打小就服侍著我,然而難免不那麼清楚宮中規矩。”越荷道,“便以姚黃、桑葚為掌事宮女。你們記住互相友愛扶持,不得生事。”
兩人自是應是。
“好了,我乏了。姚黃先陪我去臥房說會兒話,其餘人各幹各的吧。”越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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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一貫是聰明的女子,不然不可能成為李貴妃倚重的大宮女。然而此刻,姚黃的確不明白坐在上首的那個身穿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的女子在想什麼。
“這麼說,”越荷抬手拆下發上最後一根白玉嵌珠翠玉簪,她一頭烏髮如雲,垂落之態猶如河水潺潺而淌,確如江承光所言,“你與魏紫先前都是服侍賢德貴妃的?之後又被蘇貴妃要了去?”
“是的。”姚黃謹慎道,“蘇貴妃與賢德貴妃是手帕交。”越荷留意到姚黃提及蘇貴妃時神色感慨,並無太多怨憤之色,不禁皺眉。聽她繼續說道:“賢德貴妃病逝後,蘇貴妃將我與魏紫,還有重華宮其它幾個宮人要去了未央宮,命我們服侍大公主。”
“蘇貴妃待你們可好?”越荷不由問道。
姚黃有些訝異,像是不明白這位越貴人緣何對蘇貴妃有所質疑,她道:“自然是極好的。蘇貴妃疼愛大公主,也很憐惜婢子們。”
見越荷只是沉思點頭,她又繼續說了下去:“......選秀之後蘇貴妃召來了奴婢與魏紫,說是遇見了個面善的秀女,便命我們來伺候主子。”
越荷眉頭輕鎖,蘇合真這是什麼意思?單純地想打發了姚黃、魏紫,還是對自己起了疑心?又很快否認掉這兩個念頭,蘇合真若想維持自己念舊情的名聲,大可將姚黃、魏紫榮養著,至於起疑?借屍還魂之事又有誰會相信真能發生?
可是她一個小小貴人,身份又是前朝餘孽,怎麼看也毫無威脅......只怕是蘇合真的確見她面善,故而感慨了。越荷有些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她以為自己與蘇合真之間,早就是斷了情誼的。
“怎麼個面善法?”越荷不禁問道。又旋即自嘲,果然,姚黃打著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