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沈灼從不為難下人。
碧沉見她願意見太醫令,不由喜上眉梢,“我這就讓他進來。”姑娘這些年越來越不願意看大夫,總說那些大夫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話,她都聽膩味了。
碧沉也知道姑娘不樂意常年喝藥,姑娘喝得那些藥她偶爾也嘗過,苦得讓她舌頭都麻了,姑娘這日復一日的喝藥,心裡能開心嗎?可再不開心,她還是希望姑娘能看大夫,希望姑娘身體能恢復到未出嫁時那樣健康。
太醫令在偏廳等候許久了,碧沉一出來叫他,他就立刻起身跟碧沉去內房。從偏廳到屋內短短的一小段路,太醫令卻走得很沉重,等到了屋內,太醫令先低頭上前先給沈灼行禮。
沈灼見眼生的太醫令膽戰心驚給自己請安的模樣,心中暗暗嘆息,蕭毅又讓人換了太醫令?太醫署的太醫令向來都是由太醫署最德高望重的老太醫擔任。
除非是老太醫看不了病了,不然這官職不會輕易變動,可自她生病之後,太醫令之位在短短八年之內換了六位,概因沈灼的身體一直好不了,蕭毅遷怒他們。
沈灼不想讓大夫看病,也不是諱疾忌醫。她生病的這些年,蕭毅幾乎將全大梁的名醫都請來了,幾乎每個大夫說的話都大同小異。
他們都說自己是冬日落水流胎的後遺症,寒氣入骨,傷了身體,氣血兩虧,要慢慢調養。她落水都是八年前的事了,她年年驅寒,年年補氣補血,養了八年還沒養好?
顯然她這病已經不是現有醫學手段能治療的,生死有命,沈灼已經看淡了。只是這話不好對蕭毅說,他脾氣好,對自己也千依百順,唯有在她身體上脾氣格外暴躁,聽不得半句不好的話。
明知自己的病是大夫治不了的,他還是固執地尋遍名醫給自己看病,沈灼勸不過,只能隨他去了,只是不許他再遷怒無辜的大夫。
太醫令給沈灼診完脈,額頭就冒汗了,他終於知道之前那些同僚為何屢屢惹怒鎮國公了,沈夫人脈象上真只能探出她氣血兩虧導致的身體虛弱。
太醫令硬著頭皮說:“夫人您現在氣血兩虧,需要好好滋養……”
碧沉失望地聽著太醫令一成不變的話,這樣的話她不知聽多少大夫說過,姑娘也不知服用了多少補氣血的藥材,補了足足八年了,難道還沒補足嗎?碧沉心落到了谷底,難道姑娘的病真沒法子治好了嗎?
比起碧沉的失望,沈灼心態要平穩多了,橫豎這一世是自己偷來的,能活多久就多久吧。她這輩子也活夠本了,她生來富貴,雖說生母早逝,可養大她的姨母對她比自己親兒子都好,嫁給蕭毅後更是享盡了榮華富貴。
要說有什麼遺憾,就是那個還沒來及出世就流掉的孩子了,沈灼手下意識的按在小腹,那個孩子來的無聲無息,在她知道他存在的時,他已經離開自己了……
她抬眸看到碧沉忙碌的背影,眉頭微微一皺,要說她現在還有放心不下的人,就只有碧沉了。她是幾個丫頭中最死心眼的,她們要是都走了,碧沉還能活下去嗎?
沈灼沉默了一會問碧沉,“碧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想過養個孩子嗎?”
碧沉比自己還大兩歲,這年紀即便在現代都算高齡產婦了,更別說古代了,讓她現在成親生子是逼她過鬼門關,沈灼想都沒想過,她考慮讓碧沉領養一個孩子。
孩子就跟寵物一樣,養著養著就有感情了,碧沉感情上有了依靠,萬一自己將來有什麼三長兩短,碧沉好歹有個盼頭,不至於做傻事。
沈灼的話讓碧沉心頭咯噔一聲,她眼睛一酸,差點又要哭了,她抬頭笑道:“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小孩子了,哪能養個小孩兒?”
沈灼聽到碧沉話語中帶著淚意,心中微嘆,“那你可以願意當大姑娘的傅姆?”大姑娘是沈灼的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