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坐下:“今兒個日頭不錯,曬得也暖和。”
聞言,徐氏彎著眼笑了,道:“雲錦也坐會兒。”
顧雲錦應了。
落了座,沈嬤嬤把折元寶的錫箔一疊疊取出來,等吳氏送了客回來,院子裡已經摺了小半盆子了。
顧雲錦一面折著,一面想著徐氏的病情。
她的長輩緣很淺。
父母早亡,祖父也戰死了,祖母對他們這一房淡淡的,她與其他叔伯嬸孃們也不親,等搬離了鎮北將軍府,就更加疏遠了。
徐家那兒,連徐氏都討不到好,何況顧雲錦?
等嫁去了楊家,在裡頭見識了冷暖,對長輩們哪裡還有敬重和親近?
她嫡親的外祖蘇家,遠在江南,即便是血親,長久不走動,對他們實在記不起多少來了。
這麼一算,她便是有一腔孝順的心,也沒有能讓她孝順的人。
等顧雲錦想明白徐氏的好,她已經幫不了徐氏了。
這一輩子,她依舊還是親緣淺薄,但好在還有徐氏。
若賈婦人請的太醫能治好徐氏,就真是太好了,哪怕是不能根治,也好過日日折騰,每一日都痛苦。
“太太,”顧雲錦輕聲喚徐氏,“下回那賈家大娘請太醫,您讓他仔細瞧瞧吧。”
剛才徐氏見賈婦人親切,自然順著沒有拒絕,現在聽顧雲錦說,她笑道:“我身體還好,也一直在吃藥,不算大毛病,雖說是鄰居,但總歸不熟,人家客氣,我們不好厚著臉麻煩她。”
顧雲錦絲毫不意外徐氏會這麼說,徐氏性格溫和,不肯叨嘮人。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她家裡人不在京中,平時指不定有不方便的地方,我們能幫的幫一些,算是有來有往,”顧雲錦寬解徐氏,怕她答得隨意,又扭頭跟吳氏道,“嫂嫂,這事兒就拜託你了,看病可比臉皮要緊。”
吳氏性子爽直,幫著勸道:“雲錦說得在理,太太您怕麻煩,我不怕,再說那大娘看著就是熱心人,我們不承她的人情,人家說不定以為我們不喜歡她這個新鄰居呢,到時候我跟她說去。”
徐氏拗不過她們兩人,心裡也暖暖的,她知道兒媳素來孝順,繼女這一月裡的改變讓她受寵若驚,想到前兩天捎回來的紙,她眼眶微微發熱,問道:“府裡真的應下了清明時把母親的東西送來衚衕裡供奉?我在這兒擺,不太合適吧?”
顧雲錦笑了起來:“做子女的祭祀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沒什麼不合適的。如今外頭都說徐家不好,他們想方設法求名聲,不會反悔的。您母親五十整壽,不單是咱們這兒,侍郎府裡也要大擺。這些香火原本就該老太太受的,從前是虧待了,現在不敢了。”
徐氏的眼睛一片溼潤。
她記得很清楚,她出嫁之前的每一次祭祖,石氏都是受冷落的。
明明是母親該得的,卻從未享受過,徐氏爭取過,但她在閔老太太手中沒討到半分好處。
時隔多年,徐氏也沒別的念想了,就希望石氏的牌位能好好受供奉,現在,總算能翻身了。
喑啞著聲,徐氏道:“雲錦,謝謝。”
顧雲錦吸了吸鼻尖,她其實受不起這聲“謝謝”,她對徐氏有太多的愧疚,曾經年幼不懂事時說過的話,哪怕徐氏從不跟她計較,她也清楚那些很傷人。
等用午飯的時候,摺好的元寶已經裝了好幾袋元寶袋了。
午後徐氏要小睡,顧雲錦跟吳氏說要出門一趟。
之前當著徐氏的面,吳氏也沒仔細問,這會兒得了空,她低聲道:“你讓人捎了信回來,我有些雲裡霧裡的,怎麼突然間他們就想起這一茬了?”
顧雲錦正好跟吳氏通個氣,道:“我跟大舅娘說是太太想要祭祀石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