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交道,顧家人多少都會些狄語,而顧致渝在語言上頗有天分,他的狄語學得很不錯。
當時,他們殺得狄人節節後退,顧致渝又是個敢與衝在最前面的,他聽到了狄人將領在指揮撤軍時從嘴裡衝出來的罵罵咧咧的話,那幾句罵語,就是在罵內應給與的幫助不夠多。
“只靠那些罵語,並不能確定內應到底是誰,祖父讓四叔父不要聲張,由他暗中調查,免得打草驚蛇,”顧雲宴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順德十五年開春,祖父戰死,不久之後,四叔父病故。”
顧雲齊蹭的站起身,剛要開口,手腕就被顧雲錦死死抓住了。
顧雲錦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那麼抖,一個字一個字道:“難道祖父和我父親是……”
“不是,”顧雲宴打斷了顧雲錦的話,安慰道,“不是,祖父戰死堂堂正正,四叔父的死因也毫無疑點。”
顧雲錦咬了咬下唇,按說這答案該叫她鬆一口氣,可一時之間實在五味雜陳。
“祖父活著的時候,並未查出來通敵之人,”顧雲宴嘆氣,看著顧雲錦和顧雲齊,道,“因此,祖母與四嬸孃談了一次,讓你們回京城。”
作為守軍家眷,沒有個說得通的由頭,一般都是留在駐守地的。
內應的身份無法查明,誰也不知道他之後會做什麼、又是在何時動手,一切都是未知。
以及,內應是否存在,是不是狄人故意使出的挑撥離間之計,這些都無法斷言。
田老太太深思熟慮之後,最終決定能保一房是一房。
四房只餘顧雲齊一個男丁,顧雲錦又是年幼,若留在北地,一旦北地陷入困局,四房只怕兇險萬分,那就由徐氏藉此機會帶回京城去,總歸能留一支血脈。
若是挑撥離間之計,顧家沒有內憂,那自然最好。
四房在京中總歸是能安心生活,顧雲齊是男兒,要歷練也不是非在北地不可,其他軍中亦可往,而顧雲錦過幾年要嫁出去,嫁在京中也是不錯的選擇。
最誅心的想法,是顧致渝賊喊抓賊,只是人已經不在了,遺孀與子女皆不知情,不會掀起風浪,離開北地亦好。
不管如何,哪怕北地廝殺,四房都能活著。
顧雲熙繼續道:“最初兩年,祖母一直相信是挑撥離間的可能性最大,直到順德十七年,三姑婆過世。”
顧微的死,看起來是意外。
顧微住的院子離將軍府不算遠,這麼多年,她沒有嫁人,膝下無兒無女。
顧雲錦對這位三姑婆印象不深,還是顧雲思與皇太后交談時,她才稍稍回想起那位時不時給孩子們分糖吃的三姑婆。
顧微殺過狄人、武藝出眾,但也受過重傷,後幾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可她最終的結局是摔到了腦袋過世了。
“三姑婆的死有些蹊蹺,她的死不是意外,也就是那一刻,祖母意識到四叔父留下來的話是對的,府裡有人與狄人有往來,他害死了三姑婆,”顧雲宴說得很慢,“彼時我和雲熙跟著父親在裕門關與向大人商議軍務,並不在北地之中,祖母懷疑那內應是二叔父、或是三叔父。”
這等要緊事,不能只靠懷疑,還要鐵證。
哪怕是二選一,也不能胡亂下定論。
田老太太把事情告訴了顧致沅和單氏,讓他們謹慎些、細緻些。
“後來,父親與母親說起這事兒時,意外叫雲思聽去了,雲思一直耿耿於懷,在她與傅家定親之後,她與祖母和母親提出了讓長房入京,”顧雲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和祖母說的,祖母答應了,在確定長房搬入京城之後,父親把我叫去,把來龍去脈交代給我。”
顧雲宴說完,重重抹了一把臉。
不管如何,這是他身為長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