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這新的一天,京中對楊家的罵聲會比昨日更大吧。
要扭轉這局面也不是毫無辦法,楊家那兒服軟,低頭賠個不是,徐家又不可能不依不饒地要如何如何。
若真是那樣,便又要成了徐硯與楊氏的不孝了。
不講理如閔老太太,有底下那麼多人勸著,為了徐硯的名聲,對外也會忍氣吞聲的。
百姓間再說道幾句,見無熱鬧可看,也就散了。
畢竟,金家、王家等著順天府的判書,那才是一出好戲呢。
可是,楊氏知道,楊家是不會服軟的。
她太瞭解她的母親了,楊家要低頭賠禮,那出面的必然不會是老太太,而是被老太太逼迫的賀氏。
賀氏是那麼好逼的?賀氏決計不可能老老實實來青柳衚衕賠罪,真鬧不過老太太,她裝病了事,老太太還能讓僕婦們把個病人送到徐家來?
這哪是賠禮?分明是脅迫徐家。
等老太太與賀氏爭出個上下,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了。
思及此處,楊氏苦笑。
罷了,總歸不是她能插上手的事情,徐家能走出泥潭,已經耗了她大把的心力的。
白日的京城,依舊熱鬧。
買賣訊息的小販、閒得發慌的百姓,有人去順天府問問今兒判不判,有人去王家、金家看看有沒有新進展,有人盯著楊家大門、就等著他們說個話,還有人在青柳衚衕探頭探腦、看徐家今兒是個什麼狀況。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曲娘子住的客棧。
曲娘子醒了,知道孩子沒有活,她並不驚訝,反倒是自身保住了命,讓她感激萬分。
谷大娘坐在一邊說她:“你說我們認得也有兩年了,你年紀不大、模樣算端正,又是個認得字、能做好針線的,好好謀生不行嗎?非要走這種歪門邪道!
險些害了人家徐侍郎,又差點把自個兒的命都搭進去了,何必呢!”
曲娘子淚流滿面。
谷大娘走出屋子,對外頭等訊息的人道:“剛醒了,活得好好的,認了罪過的,就是徐家狀書上寫的那些。月子裡的婦人進不進大牢?我一個鄉下婆子我不知道,你們問衙門去。孩子?埋了呀,不埋不是瘮得慌?看熱鬧,也不能讓連眼睛都沒睜開過的娃兒光天化日下曝曬吧?入土為安嘍。”
而此刻,紹府尹並不在順天府,他捧著案卷進了御書房。
外頭青石板地上,金老大人孤身跪著。
邊上兩個小內侍要上前來扶,都叫他婉拒了。
御書房裡,聖上陰沉著臉,聽蔣慕淵說了來龍去脈,又仔細看了案卷。
“真真可惡!”聖上冷哼道,“金愛卿為官多年,從無大錯,怎麼生出了個這樣的兒子!讓他跪著!”
這一跪,就跪了大半個時辰。
聖上批摺子,蔣慕淵與紹方德下棋,時間都不難捱,就是紹大人正襟危坐,棋藝在沉悶的御書房裡發揮不出來。
外頭的金老大人,跪得搖搖欲墜。
透過啟著的窗欞看了一眼,蔣慕淵出聲道:“老大人年紀大了,再跪下去,就要請御醫了。”
聖上把手中的摺子丟到一邊,道:“早晚要請的,現在不請,等他兒子砍頭,也就請了。”
紹方德不吭聲,這案子他來判,輕重都能找到些依據,可再輕,也是活罪難逃,棍棒去了半條命,流放路上,另半條命估計也剩不下,這麼一算,和砍頭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聖上見蔣慕淵不吭聲,卻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樣,眯了眯眼睛,問道:“阿淵是有其他想法?”
“是有些想法,卻是與法不合。”蔣慕淵答道。
“哦?”聖上驚訝,“你難得會有些與法不合的想法,說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