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屍體, 血紅瀰漫一片水澤。
鹿王森林深處叼來幾叢藥草, 當空甩給燕九, 燕九接過抱拳謝道:“多謝鹿兄。”
老鹿抖抖鹿角, 將上面毛茸茸的露水甩掉,用蹄子夾著腳趾頭整了整自己的獨眼龍眼罩:“無妨。”
“我謝你才對。”
“這幫宵小上次偷借神農谷的名頭, 盜咱們酒館的庫藏。”
“我的左眼可都祭給他們了——結果今晚又來。”
燕九灑脫一笑, 手掌用力將靈草捏碎, 解開繃帶敷在傷口上, 銳痛襲來,他面不改色道:“鹿兄客氣了。”
“神動期晉升不久,正好拿人練練手。”
鹿王看了一眼天色,呵斥躲在樹後探頭探腦的小鹿公主,讓她領著族人去把森林中白芙蓉走前佈下的機關恢復原樣,隨即轉過頭來, 對坐在地上開酒的燕九道:“聽說了嗎?”
“落月鎮都在傳, 說雍州為了咱們小白掌櫃, 和清天門絕交了。”
將梅花雕的蓋布丟掉,燕九心中自嘲天天喝這闊血脈的神酒,自己都快變成魔修了,嘴上麻麻回應鹿王:“本就是利益集合體,散了就散了。”
“雍州去年那火木蘭喝到現在,夠喝出幾百神動期了。”
“姑蘇喬六神本就是龍虎之命,比那孔繁秀強多了。”
鹿王撅撅嘴唇,想舔自己鼻端上一滴露水:“清天門孔老兒聽你這麼說估計會氣嗝屁。”
燕九帶著一雙熬夜殺敵的烏黑眼袋,望著繁星隱退,天空泛白,嗤笑:“生在孔家就是孔繁秀最大的運氣了。”
“我們縱橫家沒別的,看人最準了。”
鹿王斜眼:“那你幾年前還投了燕虹君。”
燕九搖頭晃腦一停,咳嗽道:“年少不懂事,休要再提。”
“再說了,我縱橫一脈,元嬰後和元嬰前是兩個世界。”
鹿王心道哪個道不是元嬰前後宛如天塹,隨即伏臥在落月湖邊,額頭上的血紅梅花點在灰夜中泛著黑色:“燕九,身為縱橫家修士為何不離開黑森林呢?”
“白芙蓉死的乾脆利落,一句話都沒留呢。”
“算盡機關,操縱人心,縱橫家修士出世的話,多的是勢力願意留你。”
燕九將空酒罈拋向空中,抬手射碎:“縱橫家沒長性恨人心,但是效忠是效忠。”
“白芙蓉被神器困死,我也答應過她要照顧好星際酒館。”
“酒藏賣空之前,我不會離開。”
鹿王跺跺蹄子:“不是為了這晉升神速的美酒?”
燕九哈哈大笑:“自然也是的。”
“但是信義長存——我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神動期,到哪裡都是人才。”
“何必守著這破落鎮子,天天抵擋那些找上門來的劫殺者呢?”
鹿王心中歎服,自覺對縱橫家的瞭解更深了一層。
這縱橫家實在是奇詭莫測,玩弄人心,弔詭無義,儒家孟郊後人應該最討厭縱橫家人了。
——然而從燕九身上,鹿王又看到了能與腐儒媲美的固執和頑強。
鹿王:腦殼痛,人修真是一會精的滴屎,一會傻的冒泡。
至於鹿王率領的雁蕩山鹿妖一脈為何圍守黑森林酒館不走,自然是一方面顧著酒館的酒藏,一方面……鹿王想到了去年妖界聚落勢力重新劃分,雁蕩山已成了北妖界實力最強的鹿妖分支——
這兩年來,星際酒館的神酒助鹿妖種群,甚多,甚多啊。
罷了罷了,鹿王自覺沒立場吐槽燕九。
鹿妖一樣是因為有利有義,不肯離開黑森林。
燕九洞察人心的本事一流——妖獸性情本就比人修蠢直,他瞧一眼老鹿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