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關在冷慼慼的屋子裡不見天日。陳嬌痛恨地抓了一把頭髮,當時她分明就要跑進加油站了,緊要關頭怎麼會暈倒?那老大夫說什麼,貧血、營養不良,懷孕……
她長時間呆滯,盯著自己的肚子,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她懷孕了,再也走不了了。握起拳頭狠狠往肚子上洩憤一般捶打,房門突然一下撞開,李存根兩步走到床邊抓住她的手。
半天沒有人說話,冷寂的氣氛在空氣中流竄,陳嬌覺得尷尬。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氣,這兩天除了必要的交談沒再跟她說一句話,之前那個動不動就要湊到跟前觀察她一舉一動的人,不肯再輕易露出情緒。
她也委屈也氣憤,縮去床裡面抱住膝蓋將臉埋著,以沉默對抗沉默。李存根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只聽到他的呼吸壓抑著。
沒注意他什麼時候走掉的,一覺睡醒天色黑了,屋裡屋外一派靜謐,桌上點了一盞燈。房門從外面開啟,那沉默高大的影子悄無聲息走進來,富貴印牡丹搪瓷碗磕在桌上發出很小的聲響。陳嬌忍不住了,率先發難,“英子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把雞湯喝了,過一會兒我再來。”
她一骨碌從床上翻下來,擋住他的去路,聲音軟下來,“你告訴我她怎麼樣了,李達下手毒辣,一定不會輕易繞過她的。”
他端起碗遞到她嘴邊,“你先喝了我再說。”
陳嬌嚐了一口被燙到舌頭,吹了一會兒咕嚕咕嚕喝光了,殷切地看著他。要說對於陳嬌逃跑反應最強烈的是阿媽,那天剛回來見陳嬌暈著,以為她出事不中用了,哭著罵了一通。李存根半點反應沒有,又罵他給人迷住了,這都捨不得動一根手指頭,遲早出大事。得知陳嬌有孕,歡喜歸歡喜,卻不準花兒來看她,決意要給她教訓。
這會兒兩人僵持著,阿媽在外頭不知哪裡又不舒服了,揚聲說話,半句不離命苦,家裡造孽。兩人都沒有反應,李存根的視線落在陳嬌赤裸的腳上,強迫自己移開眼睛。
阿媽在外頭喚了一聲,他就準備出去了,陳嬌拽著他的袖子不放,“你還沒告訴我……”
話音未落,一陣天旋地轉,睜開眼睛已經被壓在床上,李存根粗糲的手握在脖子上,彷彿抓著一隻小雞仔,全無反抗之力。壓抑許久的情緒瞬間決堤,他眼底晶亮,死死盯著她,聲音幾度發哽,“阿嬌,他們都說我太慣著你,你才一次一次逃跑,我說過要對你好的,要信守承諾,我答應過的……可是,阿嬌,人心肉長,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嗎?在我生死不知的時候你也只想著逃跑,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陳嬌無話可說,呼吸困難臉漲得通紅,眼淚靜悄悄滑進枕頭,無力地看著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自顧自說著,“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孩子。我知道你想什麼,我勸你最好不要。阿嬌,我也有情緒,你不要逼我,再有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一定會……”重複著這句話,似乎在下定某種決心。
再次見到英子,已經是十天後,那天李達他媽送過來幾張烙餅,問起陳嬌。順理成章她就出來了,英子是跟花兒一起過來的,陳嬌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英子翻個白眼,氣狠道:“他要有本事打死我一了百了,偏偏死不掉,哪輩子造的孽受這活罪。”
還有力氣罵人應該是沒大問題的,陳嬌放了心。轉而愁苦起來,這次被抓回來,看管更嚴了,家裡幾個人沒有一個理她。李存根或許正是恨她到極點了,那天爆發之後就出門工作,再沒看見他的人影。
“他沒打你吧?”
陳嬌搖搖頭,英子繼續道:“那些個長舌婦,恨不得眼睛長人家屋裡去。幸好你沒事。”
兩個人惆悵了一會兒,英子覷著陳嬌,小聲道:“懷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