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慎行暫貶為通政司參議,罰俸兩年,待事情查實之後再行處罰。其餘人等……」
這場除夕宴,註定沒多少人能歡歡喜喜地度過。
皇帝仍在斟酌著怎麼收尾,越荷的思緒,卻已飄向永樂宮中。
此時此刻,她們的謀算,應當收尾了罷?
……
永信宮中,金羽抱著三公主,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白朮亦不願相信辛苦謀算出來這麼個結果,嘴唇動了幾次,最終還是:「……不管怎麼說,以後這也是娘娘膝下的公主。咱們得好好照看。」
「是。」原先盼著大勝一場,結果卻如此潦草,金羽也不禁流露出幾分疲憊態。「只是現在,公主誕生的訊息一出,各宮派來恭賀的人更多了。」
這明面的恭賀最是煩人,必須拿出大量時間虛應。各宮妃嬪雖然都去赴宴,但也留了值得信任的宮人看家。此刻得知三公主出生,送來賀禮是極為合理的反應。
金羽也知道,但她真的是疲憊已極。
白朮能接待絕大部分,但那些高位嬪妃派來賀喜的——誰都知道金羽就是被洛微言叫來看宮的——金羽也得親自去見,去說話寒暄。
這樣一來,兩人忙得腳不沾地,更是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
「又來人了。」聽著外間的動靜,金羽長嘆一聲,「只盼著這一夜快些敷衍過去。」
白朮嘆息點頭。
如今誰都知道,三公主歸於洛微言撫養。故而賀禮都是直接送到洛昭儀的宣明殿。至於怡春閣那邊,馮韞玉剛生產完,又被拘著許久沒見人了。旁人也不願在這時候去觸洛微言的黴頭,自然是將給馮婉容的賀禮一併送到宣明殿處,左右洛微言不會貪的。
而金羽和白朮,也被迫回到了宣明殿。
如今最要緊的一件事,讓馮韞玉的孩子在除夕最末、新年之初誕生,已然天衣無縫地完成。儘管是公主而非皇子,枉費了許多心計。但……
馮韞玉也快要死了。她的身體拖不住,無非是遲早的事。
現在讓醫女看著她便好了,多餘的,她們也實在顧不得了。
……
馮韞玉在昏睡中,呼吸急促地發著汗。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此,她只是感到胸口沉重到喘不過氣來。疼痛已經消失了,口裡瀰漫著血的氣味。馮韞玉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她覺得自己不能死。
我還沒有看過我的孩子一眼啊……
懷著無盡的悲哀,她眼角淌淚,卻掙扎著無法清醒過來。
薛婉儀便站在她的床前,一言不發。
她穿著宮女的青衣,頭髮挽得簡單。眼神如冰,望著昏睡的韞玉。雙手捏為拳頭,呼吸略帶急促。那服侍馮韞玉的醫女正在她身後,態度畏懼。
終於,薛婉儀開了口:「弄醒她。」
於是,馮韞玉嗅到一陣極為刺激的氣息,她猛地嗆了個噴嚏。她醒來了。
睜開的眼睛,剎那便露了驚色:「薛……」
……
「她已經去了呀。」姚黃輕輕嘆息,「算了,總要見這一面的。」
……
「沒想到是這個時刻,其實我心裡一直有所預料,會有個人來要我交待一切。但真沒想到是你,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馮韞玉奄奄一息躺在自己的血汙裡,眼角有淚。「我向你承認,是我……我自己出於恐懼,被挑唆著,害了思貴妃。」
……
「什麼?又出了事?」金羽腳步匆匆,「浣衣局有個宮女險些淹死?叫小茶?是——理昭儀身邊告狀的那個,後來被打發走的?」
白朮忙道:「這事,可不能不理會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