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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他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有些心慌意亂,以致甄珠跟他說話,他都胡亂地點頭應對,事實上根本不記得她說了什麼。
幸好有夜色,掩蓋了他臉上的窘迫,若是被她看到他臉紅……只是想想,他便覺得面酣耳熱。
就這樣一路彆扭地、悄悄地窺視著,忽然,阿朗的腳步猛然頓下來。
“怎麼了?”甄珠疑惑,扭頭看她。
路邊人家門楣上高懸著燈籠,燭火隔著大紅的燈籠紙透出的光是橘黃色的,照在她的臉上,便將她整張臉照成一塊兒暖玉一般,然眉青如黛,目如點漆,唇紅如櫻,這些亮麗的色彩又使得這暖玉鮮活生動起來。
可是——他明明記得,出門時她塗了口脂,雙唇火一般殷紅,而不是隻是現在這樣淺紅如櫻。
她唇上的口脂,此時竟然沒了一點蹤跡。
阿朗目光愣愣地,突然想起了方才所及,那鐵匠牽著她的手。
懵懂的心裡有了些猜測,卻又因太過懵懂,而根本不明白那猜測代表著什麼。
“怎麼了?”甄珠疑惑,又問了一句。
阿朗張了張口,又闔上,又張開,數次語塞,想問她你唇上的口脂怎麼沒了,然而最終問出口的,卻是:“你……去拿的東西呢?”
這下輪到甄珠愣了,她的身體突然頓住,像一架正在運轉的機器生鏽卡住一樣。
半晌,她捂著嘴,笑道:“啊……忘了跟你說了。東西還沒打好,那鐵匠太磨蹭了,我就是跟他理論呢,明明說好的今天做好。不過,也沒關係……明日再去拿吧。”
阿朗心裡亂亂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聽了她的話,只愣了下,便點點頭。
片刻,卻又說道:“明天,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生怕這話突兀,便解釋道:“今天你讓我在家等著,可我等了好久,天都黑了你還沒來,我害怕……怕你回不來了,所以沒聽你的話,擅自出來找你了……”
他的聲音低沉,有一點低落,還有一點委屈,垂著頭毛有點亂的腦袋,像一隻亂毛小狗。
甄珠的心便軟了,伸手摸摸他腦袋,真誠地道歉:“對不起,今天是我的錯,沒有按時回去,讓你擔心了。”
“那明天我陪你去?”阿朗也不阻撓她摸他腦袋的手,只仰著頭問她,星子一樣的雙眼清澈地讓人不忍心欺騙。
甄珠點頭:“嗯嗯。”
阿朗便微微地笑了起來,兩頰又泛起淺淺的酒窩。
待甄珠將手從他腦袋上拿下,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手,偷眼見她沒反抗,便牽緊了她的手,一步步地往前走。
甄珠倒沒覺得什麼異樣,只當是因為天黑,便任由他牽著。
到了家,阿朗便讓甄珠坐下,從鍋灶裡端出早做好的晚飯,擺了滿滿一桌子。飯菜都是絲毫未動的,顯然阿朗也沒有吃過。
因為放在鍋裡,飯菜都還溫著,此時入口正好不熱不涼,甄珠看了,又是內疚又是感動,揉揉阿朗的腦袋笑眯眯一頓誇,把阿朗誇地臉都紅了。
吃過晚飯,兩人一起收拾了鍋碗瓢盆,甄珠便鑽進廚房要燒水洗澡。
其實這會兒的人少有天天洗澡的,但甄珠受不了,每日都要洗,阿朗也是知道她這習慣的,平時做晚飯都會把大鍋旁邊的小鍋兌滿了水,做飯時一併燒水,吃過飯便洗澡,省時又省力。
但是今天甄珠回來的晚,小鍋裡燒好的水已經變得溫溫的,再兌多些涼水就沒一絲熱氣兒了。
若是平日,甄珠也就少用些水,把全身擦擦也就是了,但今日剛做過那檔子事兒,在鐵匠那兒也沒收拾,回來必須得好好清理,因此看小鍋裡的水不熱了,便坐在鍋灶前又要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