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叫著,還有隱隱的人聲。
她推開窗,往外看去。
窗外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中還有水井,有菜地,遠處還有零零落落的房屋,此時正冒著嫋嫋的煙,幽幽地散入房屋後面的半壁青山。
是個十分安靜的小莊子啊。
甄珠笑了笑,然後便看到推開院門走進來的人。
方朝清,還有緊跟在他身後的一個拎著藥箱的老頭,以及一個婆子。
方朝清也很快看到了她。 青絲未梳,脂粉未敷,清透如水的眸子盈盈地望過來,彷彿望進了他心底。
他竭力壓下那顫抖不停的心跳,面上沒有露出一絲異樣。
“甄姑娘,我請了大夫和藥婆。”他溫聲說道,聲音平穩至極。
笑容
為女子看傷,方朝清自然不方便在場,因此,將大夫與藥婆介紹給甄珠後,他便到院中等待。
大夫也不好直接檢查,因此只讓藥婆先進來檢視。
“造孽喲……”藥婆一邊唸叨著,一邊給甄珠蓋上被子,倒是甄珠的面色還正常著,藥婆看著她臉色,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是出去以後,難免跟大夫以及方朝清多說了幾句。
“……撕裂……勞累……磨傷……需得靜養……”
方朝清安靜地聽著,面色不變,衣袖下的手卻越握越緊。
大夫又仔細詢問了藥婆傷處的情形,最後開了藥,有內服有外敷,只是這農莊裡也沒有什麼正經的婢女,昨日領甄珠去睡覺的只是莊頭的女兒,此刻也不在,因此只能把開的藥方和用法都說給方朝清聽。
本應是有些尷尬的問題,方朝清卻聽的極其認真,大夫一邊說,他一邊記在紙上,又多詢問了幾句,才將大夫和藥婆送走。
——
藥婆出去後,甄珠便自己起身穿了衣裳,見床邊有水盆,便自個兒洗了臉,又要挽發,還未挽好,方朝清便敲了門。
甄珠握著沒挽好的頭髮,朝門外道:“我頭髮還沒挽好。”
方朝清一愣,立即退後幾步,“那、那我稍後——”
甄珠“撲哧”笑出聲,三兩下將頭髮紮了個鬆鬆的馬尾,叫道:“好了!進來吧。”
方朝清這才進了門。
晨光明亮,她坐在窗邊的梳妝檯前,還穿著昨日逃出時的衣裳,質地輕軟,紋飾綺麗,如雲一樣將她包裹著,映著她朝霞裡的容顏更顯出眾。
似乎與在洛城離別時沒有任何不同。
然而,當然有不同。
與那時相比,她瘦了些,那時還有些豐腴,如今卻十分符合世人眼裡纖瘦的標準,下巴尖尖,眼睛也顯得更大了些,不笑時便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便如此刻。他進來後,她只在開始笑著,然後便斂了笑容,安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開口,那眉那眼,安靜地像一泓秋水,波瀾不興。
但以前,她卻幾乎總是笑的。
哪怕臉上不笑,眼裡也總帶著笑意,像有星星在跳躍,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跟她一樣笑起來。
現在,卻沒有了。
耳邊恍惚又響起方才藥婆的話,那些血淋林的描述,以及那些描述後面所意味的事……方朝清身形僵滯,胸口處忽然有如被什麼緊緊抓住揉捏一般地痛。
“方老闆,有什麼事麼?”久等他開口卻未等來,甄珠只好自己開口。
方朝清這才回過神來。
他掩去眼裡翻滾的思緒,對她揚起笑:“也沒什麼事,只是……你可能要多在這裡住些天了。大夫說,你要靜養些日子。”
對此,甄珠並沒有感到意外,她點點頭,朝他福了一禮,有些歉意地道:“如此,這段時間就麻煩方老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