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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翕無奈,禮貌道謝。
那人又對孫一平小聲吩咐了幾句,孫一平微露訝異,一一應允。
阿翕直覺這叮嚀衝自己而來,不禁有些害怕。
他從久居之地歷經艱辛,躲過層層追蹤,掩人耳目,總算來到京城。
倘若緊要關頭出差錯,先前所受的苦,便白白浪費了。
姑且不談孫一平身手敏捷,單看這位看似文秀的公子,其腳步沉穩,吐納均勻,顯然身懷深厚內功。
阿翕自問硬闖無效,不得不靜觀其變。
是夜,他細辨飯菜茶水無毒無藥,所點蠟燭亦無奇怪異香,遂安心睡下。
長久未躺臥過舒服的軟榻,他迷迷糊糊入夢,夢中盡是兒時曾見的年節花市。
放眼望去,流光溢彩間,族人喜氣洋溢的笑臉堪比花兒盛放。
父親身穿黛綠錦袍,任兄長高騎在肩,沿路接受萬眾躬身禮見,笑得仁愛慈和。
遺憾的是,戰火紛飛,家破人亡,族人離散。
活著,成為今生最大的奢望。
盛景難再,唯於夢內重溫。
天微亮時,阿翕醒來,眼角有淚,尚未乾透。
他拭去淚水,起身穿衣,想早點兒去與孫一平告辭。
當拾綴好物品,推門而出時,他震驚發現,房門打不開,且鏗鏘作響,外頭竟加了一道鐵鏈!
一瞬間,他的心涼透了。
他們……居然如此對待他!是瞧出了什麼端倪?
不論是何方勢力,皆讓他發自內心感到恐懼。
“孫大哥……曲大娘……”
他嗓音嘶啞,嘗試從窗戶逃走,待察覺窗戶也遭人封住,頓時無助跌坐在地,多日隱忍的淚水愴然而下。
片晌後,腳步聲走近,來者有數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爬向門邊,搖晃門板,猶自強撐,“我一不偷,二不搶!你們憑什麼要這樣待我!”
“抱歉,”一如流泉的沉嗓緩緩透入,“下人失了分寸,阿翕兄弟莫著急。”
這聲音,倒像是屋子的主人?
鐵鏈如被利刃削斷,房門開啟後,門檻之外立著三人。
除了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滿臉歉疚的孫一平,還有一名高挑的素衣女子。
她薄施脂粉,玉面桃花,朗目清波流盼,姿態優柔溫雅,往下腰,試著伸手來扶。
直視他的眼光從疑惑到震駭,從震駭到驚喜,她丹唇柔柔,哽咽著吐出一句話,教他全身顫抖。
“靜翕,是你?”
阿翕瞠目,逐寸端量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美麗面龐,良久方回過神來。
他直撲對方懷內,緊緊摟住她的腰,語不成調:“哥哥!我……好想你!”
“女郎”溫柔觸撫他纖柔的後背,喜極欲泣:“太好了!好妹妹!你平安無事,真要謝過木神庇護!”
候立在側的少年公子舒心而笑,如放下心頭大石。
孫一平本因此女的風姿妖嬈而臉紅心跳,聽清二人對答後,徹底傻眼了。
永熙四年,趙國公屢次瞞報礦難、海難,且動用軍隊、府兵大肆鎮壓百姓的惡劣行徑,於正月直達天聽,引起天威震怒,誘發軒然大波。
一時間,多年來由趙國公舉薦的官員紛紛噤聲,無人敢出言相幫。
此案由御史臺預先審問、偵訊,再送大理寺審判,後交由刑部複核。
經過一系列的翻異、別勘,最終牽扯出趙國公幾樁貪贓枉法的陳年舊案,以及核實去年前樂平郡王妃陸氏之死,亦與之有關。
經過兩個多月的核查,塵埃落定,趙國公遭削爵、收回封地、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