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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兄妹自幼受你們疼愛,和表姐、表哥們親如手足,離別之際,既無外人,何須講究太多?”
宋鳴珂不談政事,僅問候霍浩倡夫婦,又對霍大小姐勸勉一番。
“表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何況失了匹劣馬?”
霍瑞庭聽小皇帝說話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謝陛下安撫。”
“西域和北境良駒甚多,千里馬皆志在四方,不妨稍加留意。”
別有深意的一句話,化作落霞,漫過霍瑞庭的笑靨。
宋鳴珂千叮萬囑,命人捧出兩箱物件,綾羅綢緞贈予表姨與表姐,量身定製的銀盔鐵甲則賜予表姨父……獨獨漏了欲言又止的二表哥。
且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霍睿言忐忑中混雜糾結,他不小心得罪她了?或是……竊聽她哭泣之事,被發現了?
相談近半柱香,眼看告別在即,宋鳴珂檀唇微抿,水眸輕抬,目光看似不經意投落在他身上。
“二表哥,借一步說話。”
…………
來往百姓絡繹不絕,不時偷望停駐城牆下的霍家隊伍;而霍家隊伍則神色微妙,不時偷望十餘丈外的小樹林。
殘雪未盡,新芽已發,疏落林子裡,表兄妹緩步並行,緘默無言。
自臘月初遇襲後,大理寺、京兆衙門明察暗訪了一月有餘,終無所獲。
因趙太妃突發疾病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定王藉機滯留京城,宋鳴珂不好強硬逼迫,乾脆放在眼皮子底下。
投身於政務,她無暇細究心底落寞源起何處。
直到方才遠遠見那毛色油亮的赤色駿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馬背上的赧然翻湧復至,滋生久別重逢的喜悅,又勾出即將分離的愁思。
大表哥固然重要,二表哥更不可缺。
兄弟二人都盼著闖蕩廣闊天地,她已剝奪大表哥的歷練機會,現下要自私地拉回二表哥嗎?
比起直接下令,她寧願尊重他的意願,才邀他單獨聊幾句。
踏著泥濘殘雪,二人越走越遠,霍睿言的霽月光風之態隱隱添了一絲焦灼。
“二表哥曾說願為我分憂,此話還作數嗎?”宋鳴珂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
“當然,陛下儘管吩咐。”
霍睿言甘醇嗓音恰似春風化雨,溫雅視線直直落在她秀容上,眸底凝著和煦日光。
宋鳴珂站定腳步,他隨之駐足,清澄目光交匯,她粉唇輕啟。
“薊關需要你,表姨父需要你,可目下最需要你的人,是我。”
霍睿言瞠目,似乎沒反應過來,愣了片晌,兩頰染緋,唇角弧度翩然。
宋鳴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勸道:“我知你志存高遠,但若不急著北上,不如……先留下來,待局勢穩定,你們哥兒倆輪著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國之君,竟以試探口吻與朝臣之子商量!
他心中一凜,撩袍欲跪:“睿言定當盡心竭力,死而後已!”
宋鳴珂只當他一心一意北上,本想著多說兩句,壓根兒沒想過他不作猶豫,忙一把拉住他。
“什麼‘死而後已’?我們會活得好好的!”
她雙手用力拽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行跪禮,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樣堅定。
霍睿言順她之意站直身子,略微垂目,便能瞧見她的笑意,自嘴角漾至清亮明眸。
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風霜雨雪,安心、定心、自信的微笑。
——源自他的微笑。
再觀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淺灰外袍上,依舊牢牢抓握他的手臂,他臉頰一熱,耳尖紅意氤氳。
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