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遭他扯住衣袍,“嘶——”,堆雪般的半截玉臂裸在外,引來對方吞嚥唾沫之聲。
落入蒙面男子手裡,生不如死,何不一了百了?
她不忍多看一眼這萬里河山,直往山崖方向一躍。
對方搶上前,強行拉她回去。
她未及細想,拔下銀簪子,猛力刺在其手背傷疤上!
“臭娘們!”男子被扎,登時血流如注,狠心鬆了手。
宋鳴珂半滾半跌十餘丈,耳旁混雜著樹枝撞折、腿骨斷裂聲,以及遠處依稀可辨的馬蹄疾行聲。
荊棘勾破裙裳,割傷肌膚,她痛楚難耐,忽地“嘭”一聲,後腦正正磕在石塊上,逐漸墮入混沌。
身為皇后嫡女,本應活得驕矜,無奈擔任儲君的孿生兄長早逝,非一母所出的二皇兄即位,瞞騙利用她數年。
好不容易認清他的真面目,她已失去至親,孤立無援。
出逃,成了她最後的抗爭。
可惜,她鬥不過他,只能客死異鄉。
呼嘯寒風送來一句焦灼呼喊:“晏晏!是你嗎?”
晏晏?多久沒人喚過她的小名了?誰?是性子爽直的大表哥?是溫文爾雅的二表哥?
宋鳴珂抬眼望向崖頂,有一挺拔身影,正與黑衣男子持劍相鬥,招招拼命。
刀光劍影層層疊疊,縱橫閃戮,明亮燦麗,將邊塞秋色割裂成碎片。
她嘴唇翕動,張嘴欲答,眼前驟然一黑。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感覺周身骨骼劇痛,如燒如銼,耳邊縈繞通透澄明的男嗓。
“晏晏!撐住!”
“整整七年!……終於、終於見到你了!”
“別怕,那人被我殺了!我、我馬上送你去找大夫……”
宋鳴珂努力睜開雙目,卻捕捉不到一絲亮光,彷彿世間萬物皆失了形色。
面對久別重逢的表兄,她內心千言萬語,想傾訴霍家被貶謫後的種種,但一張嘴,全是血。
四肢越發冰涼,靈魂彷彿硬生生被抽離。
表兄亦感知她的生命消逝,緩下步伐,顫抖雙臂緊緊摟住她,如擁抱世上最珍視的寶物,哽咽中的內疚與歉然無以復加。
“抱歉,我……來晚了!”
溫熱液體落在她冰冷的臉容上,似血,也似淚。
宋鳴珂想說,早一時,晚一時,已無濟於事,人生早在七年前便定了局。
除非時光重來。
她沒法完整傾訴心裡話,連句“謝謝”也來不及,硬撐的一口氣隨鮮血噴出,兩臂軟軟垂下,指尖觸碰到一溫潤事物,應是表兄腰間玉佩,形狀特別,鏤空處剛好套住她的小指。
她曾怨恨上蒼,這一刻莫名感激——至少她並非孤獨死去,而是殞在親人溫暖懷抱之內。
遺憾她今生愚鈍、怯懦、軟弱,未能及時發現二皇兄的陰謀,未覺察孿生兄長之死另有蹊蹺,未讓母親孃家一脈脫離悲慘命運,連累小姐妹受人凌|辱……
最令她愧疚的是,祖輩辛苦打下的江山,日益頹敗,生靈塗炭。
“不——”
知覺消失前,耳畔迴盪表兄的怒吼,悲愴憤恨,此後再無聲響。
……
不曉得在無邊黑暗與靜謐中游蕩了多久,恍惚間似有兩名男子在對話。
“謝你……在她活著時,守護過她。”
“謝你,讓她走得沒那麼孤獨。”
正自尋思渾厚低醇的兩把嗓音歸屬何人,猝然的鏗鏘金屬撞擊聲,驚得宋鳴珂心驚肉跳。
“輕點!莫吵醒了公主!”數尺外低呼聲起。
“那麼兇幹嘛!”另一女子小聲嘟囔。
“都是你!一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