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語氣,好像信誓旦旦識破了她,認為她只是在玩弄幼稚的小把戲,把生疏的稱呼當作攻擊他的方法。
談聽瑟幾乎想笑出聲,事實上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陸先生,”她眉眼間笑意盈盈,外面池水的波光滲透在她眼瞳中,看不真切,“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圍的空氣變得僵硬,但這一次,男人卻沒像剛才在電梯裡時那樣妥協鬆開她。
更僵硬的是他的語氣,還有扣住她手腕的五指,“為什麼不告訴其他人,你根本沒死。”
“你是站在什麼立場來質問我的?”
陸聞別一言未發,神情隱沒在昏暗光線中,如同陰影裡的一座雕塑。
“是替聶大哥興師問罪嗎?”談聽瑟笑笑,“這一點我的確很抱歉,所以我會親自跟他解釋、向他道歉,可惜他今天沒來。”
她停頓片刻,“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
陸聞別緩緩開口:“你應該清楚,知道這個訊息的不止他一個人。”
“還有誰知道?”
良久,他一字一句地道:“他告訴了我。”
“你知道?”談聽瑟露出詫異且無辜的神色,“剛才陸先生見到我一點也不驚訝,我還以為你不知情。”
陸聞別沒有說話,只是沉沉地望著她。
“我該說什麼呢,抱歉嗎?可你同樣沒有立場接受這個道歉。”她靜靜道,“我是否活著對你而言不重要,都過去這麼久了,何必在意。”
沒有埋怨也沒有賭氣,她語調坦然,就好像是真心實意地在陳述一個事實。
陸聞別呼吸微重,臉色終於難看起來,嗓音裡都壓抑著怒火,“讓人以為你死了,很有趣?”
“那倒沒有,我沒那麼無聊。”
無聊。
事關生死,卻被她這樣輕飄飄地揭過。
他竟然一時失語,不自覺扯了扯唇角,不知是在笑這兩個字,還是在笑自己。
談聽瑟察覺到面前男人混雜著譏諷的惱怒,頓時覺得荒謬,也不想再繼續這種莫名其妙的對峙與質問。她是什麼,犯人嗎?
他何必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這兩年半里,她這個經歷一切的人尚且能想明白一些事,不再對過去耿耿於懷,為什麼他反倒像是仍停留在過去一樣。
曾經她什麼也不明白,現在走過了再回頭看,只覺得可笑。
手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談聽瑟被扣住的手掙了掙,這一次終於掙脫,能在電話結束通話前把手機拿出來。
螢幕上顯示“嚴致”二字。
像一杯加了冰塊的烈酒猛然迎面潑過來,陸聞別額角青筋凸起抽痛,想到了過去半年查到的、親眼看到的事實。
甚至根本不用捨近求遠,剛才晚宴上發生的一切已經是最好的證明——嚴致向所有人,包括向他,昭示了所有權。
這半年來一直折磨著他的莫名情緒忽然像得到了養分似地暴漲,過去那種不痛不癢的煩躁變得前所未有的鮮明。
面前的年輕女人神色愉悅輕鬆,一邊口吻親暱地和電話那頭的男人說著話,一邊返身重新朝電梯走去。
這畫面格外刺眼。
電梯門開時,談聽瑟結束通話電話,在要走進去的前一秒忽然側過身來,神色淡淡地望著他。
雖然兩人隔得並不遠,但這一刻,他們之間兩年半的距離格外清晰。
“陸先生,這兩年半的時間,你好像還是一點沒變。”
第27章 鈍痛  而現在,那裡坐著另一個男人……
她似乎笑著, 那笑容溫和卻刺目。
一點沒變。
這四個字和她的笑一樣,如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