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別徑自上樓回了書房,傭人見狀不再打擾,都各自繼續去忙手上的事。
到了深夜,書房的門才又開啟。
陸聞別換下了回來時的那套衣服,面無表情地去了儲酒室。酒櫃裡陳列著各種品類各種度數的酒,他指尖劃過幾個酒瓶的玻璃長頸,最後不耐地抓起其中一瓶。
酒液汩汩傾注,冰櫃中的冰塊卻無人問津。
一杯接一杯,玻璃瓶中裡的酒漸漸變少,深色液體晃盪搖曳,被淋漓的燈光勾勒成誘人而麻木的顏色。
又一次,陸聞別仰頭將杯子裡的一飲而盡,杯底“砰”的一聲重重放回大理石的檯面。
他手肘支在桌面上,一手緊緊攥著空了的酒杯,一手扶額掩住半張臉,前額幾縷髮絲凌亂地垂落下來。
聽見動靜的管家猶疑地走到門口,“先生……?”
陸聞別身形微頓,撐著的手沒動,只略微抬頭側向身後,淺淺抬眸時露出充血的眼,“出去。”
徐叔欲言又止地離開,讓其他人準備好溫水和醒酒藥。
剛吩咐完,儲酒室裡忽然傳出一聲玻璃炸裂的刺耳碎響。他嚇了一跳,急匆匆轉身返回檢視情況,一踏進去就看見滿桌滿地的玻璃碎片,酒也淌了一桌子,沿著桌沿往下滴成一條細細的水柱。
眉心緊擰的男人則站在滿地狼藉中,鮮紅的血痕從袖口下滑落到掌心,最後滴在地上。
“先生!”徐叔驚得立刻上前,“這是怎麼了?”
陸聞別傷了的手垂在身側,抬起另一隻手製止他上前,“不小心打碎了。讓人來處理碎片。”
“您的手還在流血,必須得處理一下。”
話音剛落,已經有人眼疾手快地把醫藥箱給拿了過來。
“都出去。”陸聞別蹙眉按了按太陽穴消解醉意,口吻不耐。
兩個傭人都走了,只有徐叔沒動。
陸聞別抬眸看他一眼,沉默著抿緊唇線,腳步遲緩地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隨意撩開右手的衣袖。
小臂近手腕一端有一道大約幾厘米長的血紅傷口,現在血依舊沒止住,看上去觸目驚心。
然而他卻像沒感覺似的,面無表情地用醫用棉擦拭血跡。
徐叔頓時發怵,“先生,這得縫針啊!”
“不用。”陸聞別看著似乎有點惱。
徐叔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這位男主人,但好歹在陸家待了這麼久了,多多少少也摸清楚了一些特點。
陸聞別平時出門或回來時都是一副整潔講究的樣子,很少在人前失態,能看得出好面子且控制慾強,也善於掩飾情緒。
而這幾年除了應酬聚會,他在家幾乎不喝酒,更不可能有醉了打碎酒瓶劃傷手的情況。
“先生,這傷口看著就深,還止不住血,普通的消毒包紮是不行的,還是把醫生叫過來吧。”徐叔只能繼續跟喝醉了的人講道理。
陸聞別瞥一眼傷口,扔了醫用棉靠回沙發上,鬆開眉心時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或許是酒精麻痺了生理上的痛覺,以至於他並沒覺得手臂有多疼,反而讓他清醒了不少。
唯有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情緒變得更清晰。
很快,私人醫生匆匆趕到,效率極高地給傷口消毒縫針,最後在貼紗布時叮囑:“辛辣刺激食物、海鮮和菸酒會影響傷口癒合,請陸先生務必忌口,同時也不能沾水。換藥每兩到三天一次就好,十天後我會來替您拆線。”
“嗯。”
陸聞別閉著眼沒動,傭人清掃時玻璃相撞的清脆響聲刺激著耳膜,將他腦海裡的畫面也割成了不連貫的碎片。
-陸先生是有第三者插足的愛好,還是有屈尊降貴當地下情人的愛好?